第二天一早，桑酒刚睡醒，就有两个小丫头进来，说是世子安排她们过来伺候。
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一个叫杏儿，一个叫春桃，一人捧着衣服，一人捧着一匣子首饰。
桑酒看了一下她们带来的几套新衣裳，都是女子的裙衫。
“这是世子挑的，让我们伺候姑娘换上。”杏儿怯生生道。
桑酒行走江湖，习惯穿劲装，不管是杀人还是逃命都方便。
这些女子的裙装，倒是没怎么穿过。
罢了，穿个裙子又如何？就当是为了那每月五千两。
她随手指了一套藕色的，“就这套吧。”
“是。”
春桃忙活着帮她穿衣。
穿戴整齐后，桑酒又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她们梳妆打扮。
一墙之隔的卧房里，段瑾安坐在饭桌前。
桌上早已摆好了早膳，他却没有没有动筷子。
等了约有一刻钟，隔壁才传来开门声。
他期待地抬起头来，在看到桑酒的身影出现的刹那，心跳更是不受控制加快起来。
她本就丽质天成，如今换上裙装，又有妆容点缀，更加光芒耀眼。
在她抬脚跨过门槛时，晨光也一同洒了进来，段瑾安看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身衣服很适合你。”他眸色暗了几分，柔声道。
“是世子眼光好。”桑酒笑眯眯的。
每月五千两银子呢，情绪价值必须给到位。
段瑾安俊脸一热，“过来用早膳吧。”
桑酒瞥了眼站在他身后的侍从，是一张陌生面孔，便问道：“弄墨呢？”
“有点事，派他出趟远门。”段瑾安面不改色道。
而那侍从也很有眼力见，垂头恭敬道：“属下温书，以后姑娘有事尽管吩咐。”
他和弄墨都是世子培养出来的，只不过他负责打理世子在暗处的产业，弄墨负责照顾世子的饮食起居。
昨晚他接到世子的消息，便连夜赶回了京城。
而弄墨不知怎么的，却被世子调到别处去了。
桑酒隐隐猜到什么，也没有多问。
段瑾安把水晶糕移到她面前，“以后想吃什么，只管吩咐小厨房。”
桑酒想起昨天陪他一起用膳时，自己随口说了一句这水晶糕好吃。
现在桌上就出现了整整两大盘。
这是打算把她当猪养吗？
王府里的主子，一日三餐都是大厨房供应，但段瑾安的清风苑里却另设了一个小厨房，专伺候他一个人。
桑酒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世子，你说契约作废，我们既然不是主仆，那我又是以什么身份留在你身边呢？”
段瑾安似是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有条不紊回道：“今早请安时，我已经跟父王母妃通好气，你就暂且以表小姐的身份住在王府……”
她从暗卫转到明处，对外人来说，算是凭空出现的。
且她是个孤儿，正好给她安排一个远房表亲的身份，将来谈婚论嫁，也不影响。
“哦……”桑酒点了点头，“那我以后该喊世子表哥？”
“嗯。”段瑾安俊脸又是一热，耳尖迅速红透。
桑酒又道：“既是远房表妹，我住在清风苑总归不合适，不如另外再给我安排一个住处吧。”
清风苑是段瑾安的院子，也没见哪个远房表妹投靠亲戚，是和表哥住一块儿的。
段瑾安眸光微闪，沉声道：“府里暂时没有空院子，你暂住清风苑也无妨。”
桑酒笑了笑，也懒得拆穿他那点儿小心思了。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她也不是那种谨守规矩礼法之人，说这些话不过是想逗逗他。
用完早膳，王妃李氏那边来了两个嬷嬷，送来了一些首饰，说是王妃给的见面礼。
桑酒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看那些首饰，都是贵重之物，倒让她不好意思了。
其中一个嬷嬷笑道：“表姑娘不用拘谨，王妃说了，您且安心住下，若有人为难你，只管跟她说……”
段瑾安轻阖着茶盏盖子，也道：“母妃送来的，你只管收下便是了，不必跟她见外。”
桑酒闻言只好收下，“那就劳烦嬷嬷替我多谢王妃了。”
“表姑娘客气了。”两位嬷嬷笑着离开了。
桑酒好奇看向段瑾安，“你在王爷王妃面前，是怎么说起我的？”
从那两个嬷嬷的态度，便能猜到王妃对她是不排斥的。
段瑾安轻抿了口茶，才道：“心上人。”
桑酒想起平南王夫妇对段瑾安的溺爱程度，也明白了。
他们算是爱屋及乌，才这么容易接纳她吧？
“那我要不要去拜见一下王爷和王妃？”
拿人手短，收了这么多见面礼，不去拜见一下，似乎有点失礼。
段瑾安勾起唇角，“不急，以后总有机会见的。”
正说着话，温书在门外禀报：“世子，玄影大人回来了。”
“进来回话。”段瑾安放下茶盏。
桑酒也看向门口。
一道阴影投下，身材高大的玄影单膝跪下，先是行了一礼。
“属下见过世子。”
段瑾安淡淡道：“起来吧。”
玄影起身，抬起头刚要汇报，看见坐在世子身旁的桑酒，惊得都忘了开口。
桑酒朝他一笑，“玄影大人，我现在是世子的表妹了。”
玄影一头雾水。
段瑾安跟他说了契约作废一事，又沉声道：“从今以后，不得对外透露她的来历。”
玄影当即明白了世子的用意，世子是怕桑酒的仇家找上门？
“属下遵命。”
看着泰若自然的桑酒，玄影还是恍恍惚惚的。
他才离开了七八天，桑酒就成了世子的表妹，若他再迟些回来，她只怕都当上世子夫人了……
“说吧，这次查到了什么？”段瑾安问道。
玄影垂下头，说起了正事：“属下追查到，当年王妃有孕时，在她身边伺候的那名嬷嬷尚在人世，且她已经供认，是二夫人指使她给王妃下毒的……”
桑酒这才知道，原来段瑾安派玄影去查的，是当年王妃被害的真相。
据说当年王妃怀胎八个月时，突然早产，还差点儿一尸两命。
好在平南王跪求圣上，请来了太医院所有太医，才勉强保下了母子性命。
这件事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事后王爷王妃都没有追究，想不到段瑾安却仍不肯罢休。
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
段瑾安眼底寒芒一闪，勾出冷笑，“果然是孟氏……”
玄影又道：“当年事发后，那名嬷嬷察觉到孟氏想杀人灭口，便连夜逃跑了，还改名换姓隐居在一个小村庄里，属下已经将她带回京城了。”
有了人证，当年王妃被害的真相，就能水落石出了。
段瑾安点头：“做得不错。”
不过……他看向玄影：“从今以后，你不必贴身跟着本世子了。”
以前他孤家寡人一个，贴身保护也就罢了。
现在有了桑酒，再有人随时在暗中看着，总归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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