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间被全方位监控的公寓，林晚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才允许自己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手心里，顾夜宸给的那个加密通讯器硌得她生疼，像一块冰，也像一块烙铁。
“所有人”。
这两个字在她脑子里盘旋，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楼下，那辆黑色桑塔纳依旧忠诚地守在原地，里面坐着不知道是王副局长的人，还是顾夜宸的人，或者……根本就是一伙的。
就在她望着窗外发呆时，口袋里那部用于“非官方”联系的旧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发出微弱的震动。
不是电话，是一条新的短信。
发件人：【收藏家】。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她飞快地掏出手机，点开短信。
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地址：“青云路237号，‘墨香阁’24小时书店。”
地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像是随手附带的注释，却让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想了解‘星火之庭’和‘归墟’，明晚子时，独自前来。”
星火之庭！归墟！
这两个词，一个来自母亲梦中的遗留，一个来自归墟使徒充满恨意的指控，此刻竟然同时出现在这个神秘【收藏家】的邀请中！
他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这邀请，是通往真相的门，还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林晚强迫自己冷静。她没有立刻回复，而是拿出了顾夜宸给的那个黑色加密通讯器。这玩意儿除了通讯，似乎还集成了一些基础的扫描功能，大概是调查局的标配。
她将“墨香阁”书店的地址输入进去，启动了环境扫描模式。
几分钟后，屏幕上显示出扫描结果。
地址确实存在，位于城西的老城区边缘。但在调查局的内部数据库标记里，这个“墨香阁”书店，状态赫然是——“已废弃，待拆除”！
更令人不安的是，扫描仪捕捉到了该地点微弱的、持续性的异常能量反应，波动模式与已知的归墟教能量特征有部分相似，但又有些不同，更加……杂乱，像是多种力量交织的残留。
一个官方记录里早已废弃的地方，却有着异常的能量反应，还被【收藏家】指定为见面地点。
这地方，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书店。
去，还是不去？
林晚陷入巨大的挣扎。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心口，试图感受苏棠的指引。
苏棠的灵体传递来的情绪依旧模糊。没有面对王副局长时那种明显的不安和排斥，也没有面对颜如玉时那种纯粹的悲伤与同情。
更像是一种……置身事外的、带着些许困惑的观察。仿佛【收藏家】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连苏棠的【至善感知】都无法轻易下定论。
非纯粹恶意，也非善意。
这种感觉，反而更让人心里没底。
要不要告诉顾夜宸？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按了下去。顾夜宸的警告言犹在耳——“小心所有人”。他现在自身难保，告诉他，等于将风险同时引向他和自己。而且，关于“星火之庭”和母亲是“叛徒”的指控，她需要先自己弄清楚。
内心的天平在经历了漫长的摇摆后，终于倾向了一边。
她需要信息，需要打破眼下这被动挨打、四处受制的局面。【收藏家】是目前唯一一个同时提及“星火之庭”和“归墟”，并且似乎有意透露信息的存在。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是真的，她也必须去冒这个险。
独自前往。
她拿起那部旧手机，给【收藏家】回了两个字：“准时。”
发送成功。
放下手机，林晚没有立刻休息或准备。她走进了卫生间，打开了灯，站在了那面光洁的镜子前。
镜子里映出她苍白但坚定的脸，左眼的漆黑在白色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她开始集中精神，回忆着“墨香阁”书店周边的环境——那是老城区，沿街有很多店铺的玻璃橱窗，有停放在路边的车辆后视镜，有居民楼窗户的反射……甚至下雨后地面的积水。
她开始一遍又一遍地练习【镜面行走】。
不是长距离穿梭，而是精准地、在脑海中构建并锁定以书店地址为中心，半径一百米内所有可能的、能够映照出影像的“镜面坐标”。
窗户、车镜、橱窗、水洼……每一个可能成为她瞬间移动跳板的位置，都被她反复记忆、感知、烙印在意识深处。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额发。手腕上那带有裂纹的禁锢手环，也因为她频繁调动力量而隐隐发烫、刺痛。
但她没有停下。
直到深夜，林晚才疲惫地停下练习，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喘息。
镜子里的她，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锐利。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在做一个无声的宣告。
既然前方可能是龙潭虎穴，既然无人可以完全信赖。
那么，这反复练习、刻入骨髓的【镜面行走】，就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唯一的，也是最后的——
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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