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刷短视频,有个灵异直播间在玩镜子占卜。
主播用口红在镜子上写:“谁在我背后?”
我随手评论:“你背后有个穿红裙的小女孩。”
主播脸色煞白地回头,弹幕疯狂刷起“她背后什么都没有”。
这时,我家漆黑的手机屏幕上,缓缓映出了一个红色倒影。
夜深了。
陈默把最后一点薯片碎渣倒进嘴里,机械地划拉着手机屏幕。白光映着他发青的下眼圈,窗外是城市永不熄灭的嘈杂光晕,衬得这间出租屋格外寂静。又一个无聊的夜晚,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可他就是提不起劲去睡。手指麻木地刷新,同质化的搞笑段子、夸张吃播、扭动舞蹈……直到一个直播间封面跳进视线。
很暗,似乎只点了一根蜡烛,烛火摇曳。画面中央,是一面椭圆形的老式梳妆镜,边框的雕花在微弱光线下显得幽深繁复。标题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探灵”。
陈默嗤笑一声。又是这种装神弄鬼的玩意儿。他手指没停,打算划走,直播间预览窗里,一只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正拿起一支同样鲜红的口红。
鬼使神差地,他点了进去。
画面比预览窗里更暗,也更清晰。确实是蜡烛光,一根白色的粗蜡烛,立在镜子前的小几上,火苗不安分地窜动着,将镜中映出的那个女人的脸照得忽明忽灭。女人看起来二十多岁,长发披散,脸色在烛光下有种不正常的白,嘴唇倒是涂得嫣红。她没看镜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有些空,又像是在努力集中精神。
背景是她身后的房间,很暗,看不太清具体布置,只能隐约分辨出像是老式卧室的轮廓,有深色的木质家具影子。
弹幕稀稀拉拉,不算多。
“又是镜子占卜?老套路了。”
“主播长得还行,别玩这些虚的,唱个歌呗。”
“气氛组到位了哈,蜡烛钱谁报销?”
女人似乎没看弹幕,她拿起口红,缓缓地、极其仔细地,沿着镜子里自己嘴唇的轮廓,描了一遍。鲜红的膏体划过镜面,发出轻微湿滑的“嗤嗤”声,在寂静的直播间里被麦克风放大,带着一种令人不太舒服的黏腻感。
接着,她停下动作,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地翕动嘴唇,像是在念诵什么。烛火猛地一跳。
陈默打了个哈欠,有点腻了。正准备退出,只见女人再次举起口红,这次,她在镜子表面,就在她自己影像的脸颊旁边,一笔一划地写下几个字:
“谁在我背后?”
字迹歪斜,鲜红欲滴,在烛光下像几道流血的伤口,刻在镜子上。
写完,她维持着书写的姿势,眼睛却向上抬起,紧紧盯住镜子深处,仿佛要穿透那层水银涂层,看到她身后真实的黑暗。她的呼吸声通过麦克风传来,微微有些急促。
弹幕稍微活跃了点。
“来了来了,经典环节!”
“主播回头看看呗,说不定是榜一大哥来了。”
“我赌五毛,背后啥也没有。”
“别说,这光线搞得还挺有感觉……”
陈默看着那行红字,又看看女人紧绷的侧脸和那双死死盯着镜子的眼睛,一种极其轻微的、近乎恶作剧的心态,混着深夜的无聊,浮了上来。他手指在评论框里敲打,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戏谑:
“你背后有个穿红裙的小女孩。”
发送。
几乎就在他评论跳出的瞬间,屏幕里的女人,眼珠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她的视线,似乎极短促地扫过镜子上方某个区域——那里本该映出她身后的景象,但此刻在直播间画面里,只是一片被烛光勉强勾勒出轮廓的昏暗混沌。
女人脸上那种故作的镇定,像脆弱的蛋壳一样出现了裂痕。她涂着鲜红口红的嘴唇抿紧了,脸色似乎比刚才更白,在跳跃的烛光下,白得有些瘆人。
她没敢大动作,脖子显得异常僵硬,一点一点地,极其缓慢地,开始向后转动。镜头对着她的侧脸和前方的镜子,能清晰看到她转头的动作,以及镜中影像随之变化的诡异同步。
弹幕静了一瞬,然后猛地炸开:
“卧槽?主播真回头了?”
“别吓我啊,我屋里就我一个人!”
“红色弹幕护体!”
“哪有什么小女孩?主播自己吓自己吧?”
“她背后什么都没有啊,空的!”
“主播演技可以,这表情到位。”
弹幕飞快滚动,几乎全是“没有”、“空的”、“啥也没有”。
然而,女人的头转到一半,眼角的余光似乎终于能瞥见自己身后那片区域时,她的身体骤然僵住!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寒气冻在了原地。她的眼睛倏地瞪大,瞳孔在烛光下急剧收缩,里面塞满了某种纯粹的、几乎要溢出屏幕的惊骇。那不是演技能解释的神情,那是活生生的人,猝不及防撞见超越认知之物时的本能反应。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死死掐住般的抽气声,随即猛地张开嘴——
“哐当!”
一声巨响,混杂着刺耳的、仿佛指甲划过玻璃的噪音,紧接着画面疯狂旋转、颠倒,最后彻底黑了下去。直播中断。
陈默举着手机,愣住了。刚才那一瞬间,女人脸上那真实到极点的恐惧,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扎了他一下。他心脏漏跳了一拍,随即又觉得自己可笑。演技,肯定是演技,现在的主播为了流量什么都做得出来。那声巨响和黑屏,不过是制造悬念的下播方式。
他退出直播间,发现那个“探灵”直播间已经消失了,搜索也找不到,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熬夜产生的幻觉。他摇摇头,把手机扔到一边,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冰水划过喉咙,让他清醒了一点。出租屋很安静,能听到楼上隐约的脚步声和窗外夜车偶尔驶过的声音。一切如常。
真是无聊。他嘟囔着,走回床边,重新拿起手机,屏幕是暗的,映出他自己模糊的轮廓和身后床头柜、墙壁的一角。他习惯性地用拇指去触碰指纹识别区域——
手指顿住了。
漆黑的手机屏幕上,那面映照现实的“镜子”里,在他自己模糊的头顶上方,靠近天花板的那片昏暗背景中,似乎……多了一点什么。
一个色块。
非常小,非常暗淡,几乎融在黑暗里。但那颜色……是红的。
陈默的呼吸屏住了。他死死盯住屏幕。是眼花了吧?屏幕反光?窗外霓虹灯的倒影?他不敢动,拇指悬在屏幕上方,眼睛一眨不眨。
那点红色,极其缓慢地,向下“流淌”了一点点。不,不是流淌,是……在移动。轮廓渐渐清晰了一些,那似乎……是一个倒悬的、人影的头顶?或者说,一个以违反重力方式,安静地“粘”在他天花板上方角落里的……什么东西的顶部?
红色。连衣裙那种暗沉的红。
陈默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冻结成冰。他脖子僵硬,颈椎像是生了锈的机械,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极其缓慢地,一寸一寸地,向上抬起,看向自己出租屋那刷着白色涂料、此刻在窗外城市微光映照下呈现一片灰蒙模糊的——
天花板角落。
那里,空无一物。只有一片寻常的、略显昏暗的阴影。
他猛地松了一口气,几乎虚脱,随即一股被愚弄的恼怒涌了上来。果然是看花眼了,自己吓自己。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发现脸上的肌肉僵硬得不听使唤。
他下意识地,再次垂下眼睛,看向已经因为长时间无操作而渐渐暗下去、即将彻底熄灭屏幕光的手机——
屏幕像一面逐渐失去光泽的、深黑的镜子。
镜子里,他惊魂未定、略显扭曲的脸部倒影上方,那个天花板角落的倒影中……
一个穿着暗红色连衣裙、黑色长发垂落、看不见面孔的小小身影,正静静地、蜷缩般“挂”在那里。一只苍白得发青的小手,从红裙袖口伸出,五指张开,轻轻地、搭在倒影中“他”的头顶正上方的“天花板”上。
仿佛只是随意地放着。
又仿佛,下一秒就要用那冰冷的手指,插进他的头发,触摸他的头皮。
“嗬——”
陈默的喉咙挤出一丝破风箱般的声音,手机从他彻底麻木的手指间滑落,“噗”一声掉在柔软的被子上,屏幕朝下,陷入彻底的黑暗。
死寂。
几秒钟后,也许更久,陈默像个生锈的机器人,一点点转动眼球,再次看向那个真实世界的天花板角落。
昏暗,模糊,空空如也。
只有灰尘,在窗外透入的极其微弱的光线里,缓慢浮沉。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弯下僵硬的腰,手指颤抖着,伸向床上那部屏幕朝下扣着的手机。指尖碰到冰凉的手机壳,激起一阵战栗。
要不要……翻过来看看?
看什么?再看一眼那倒影?
还是……确认它只是自己过度疲劳和惊吓产生的幻觉?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他自己粗重得吓人的呼吸声,还有太阳穴那里,血液冲撞血管的咚咚巨响,敲打着他的耳膜。
他的指尖,停在手机边缘,冰冷,粘腻,全是冷汗。
翻过来?
还是不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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