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断魂岗惊变
青萝镇的危机解除后,林晚(楼晓鱼)、苏晴(沐亦辰)与白璃并未久留。
陶老将一卷古老的皮卷交给林晚,上面记载着关于“青龙渊”与古传送阵的残缺线索。据玉衡道长早前传讯,流云剑宗藏有更多相关古籍,三人便启程前往。
离开青萝镇往北三日,进入了一片名为“断魂岗”的险恶山区。
此地山势如犬牙交错,终年雾气不散。据当地山民说,百年前曾有大军在此全军覆没,怨气凝结不散,渐成精怪邪祟的巢穴。寻常商旅宁可绕行三日,也不愿踏入此间。
“玉衡道长标注的路线就穿过这片山岗。”林晚展开皮质地图,指尖轻点,“他说此路虽险,但却是通往流云剑宗最快的一条。”
苏晴走在队伍前方三步处,目光锐利如鹰。她虽灵力被封印至炼气期水平,但元婴修士的敏锐感知与战斗本能犹在。“雾气里混着血腥味,很淡,但不止一处。”
白璃化作的银发少女走在林晚身侧,九条狐尾自然地垂在身后。她忽然停下脚步,狐耳微动:“前面三百步,右侧山崖下有新鲜尸体,三具。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
三人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
绕过一片怪石嶙峋的山坳,眼前景象让林晚眉头紧蹙。
三具身着粗布短打的尸体倒在乱石间,看打扮像是采药的山民。他们的死状极为诡异——面色红润如生,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满足笑容,但浑身精血已干,皮肤紧贴骨骼,如同风干了数月的腊肉。
“不是野兽,也不是寻常劫匪。”苏晴蹲下身,指尖虚按在一具尸体眉心,一丝细微的紫金电芒闪过,“魂魄被强行抽离,精血被某种邪法汲取一空。手法……很熟练。”
林晚走近观察,五行宝珠在掌心微微发热。她将宝珠贴近尸体,珠内五色光华流转,映照出尸体表面残留的极淡灰黑色纹路——那是一种隐形的邪咒印记。
“是‘摄魂养精咒’的变种。”她沉声道,“施咒者借死者生前最后一口生机与恐惧为引,强行抽取其全部精气神。这等邪法,需要至少筑基期的修为才能施展,而且……”
她抬头看向四周山势:“此地风水本就极凶,煞气盘踞。施咒者是特意挑选此处下手的。”
白璃忽然转身,面向来时方向,九尾同时竖起:“有东西靠近!从地下!速度很快!”
林晚的反应极快。
几乎在白璃预警的同时,她左手袖袍一拂——一道微不可察的空间涟漪掠过。蹲在她肩头、正竖起耳朵警惕四顾的灵药宝鼠“吱”地轻叫一声,化作流光消失,被收回了乾坤万象囊中。
五行宝珠依旧悬停在她身侧,继续散发着稳定周围五行灵气的波动——此物是她调理环境、抵御邪气的依仗,不能收起。
“白璃,必要时可化形干扰,但以自保为先。”林晚快速叮嘱。白璃虽已恢复部分力量,但在凡间仍需谨慎。
白璃点头,九尾狐本体显现,眼中月华流转,已进入战斗状态。
整个过程不过两个呼吸。
苏晴对此毫无异议——这是她们的默契。灵药宝鼠战力弱需保护,白璃有自保和辅助能力,五行宝珠是战术核心。
“来了。”苏晴低声道,长剑缓缓出鞘三寸。
“轰——!”
前方十丈处地面猛然炸开!泥土碎石四溅,三只浑身沾满湿泥、面目模糊的怪物破土而出。它们形似人形,但关节扭曲,指甲乌黑尖长近半尺,眼中跳动着幽绿色的鬼火,口中发出“嗬嗬”的怪声。
“铁尸,而且是经过炼制的。”林晚快速判断,“看动作的协调性,操控者就在附近,不会超过百丈。”
话音未落,左右两侧和后方也同时传来地面破裂之声!又有六只铁尸钻出,将两人一狐合围在中央。
这还没完。
“咯咯咯……”
令人牙酸的怪笑声从雾气深处传来。紧接着,四面绘着扭曲符文的黑色小幡从四个方向飞来,精准地插在战场外围的四个方位。小幡无风自动,散发出浓浊的黑雾,迅速与山间本就存在的雾气混合,形成了一道隔绝内外的屏障。
洼地内的光线骤然暗淡,温度直线下降,空气中弥漫起刺骨的阴寒。
“困杀阵,配合铁尸围攻。”林晚眼神冷了下来,“布阵者不是普通的邪修,这是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先破尸,再破阵。”苏晴言简意赅。
她动了。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磅礴的气势,只是最简单的一步踏出,剑光乍现。
“嗤!”
最前方那只铁尸的脖颈处多了一道细线,动作骤然僵住,随即头颅滚落在地,眼中的鬼火熄灭。尸体倒地时,林晚才看清——苏晴那一剑精准地切断了铁尸后颈处一块微微凸起的骨片,那是控尸符咒的核心载体。
一剑毙敌,不是靠力量碾压,而是靠对敌人弱点的绝对洞察。
白璃身形飘忽,九尾摆动间洒下点点月华光辉。这些月华触碰到铁尸,虽不能造成直接伤害,却让它们的动作出现瞬间迟滞,眼中的鬼火也明灭不定,显然受到了干扰。
其余铁尸发出愤怒的嘶吼,从四面扑来。它们的动作虽然僵硬,但力量极大,乌黑的指甲划过空气时带起尖锐的破风声,显然淬有尸毒。
苏晴身形如鬼魅般在尸群中穿梭。她的步法看似简单,却总能以毫厘之差避开铁尸的扑击,每一次出剑都精准无比,或断膝,或破颈,或挑飞那块关键的控尸骨片。
铁尸一具接一具倒下。
但林晚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五行宝珠的光芒在她操控下不断波动,调理着周围紊乱的阴煞之气,同时也在快速分析阵法结构。
“不对。”她忽然开口,“这些铁尸只是消耗品。阵法的真正杀招在——”
话未说完,异变陡生!
那些倒地的铁尸尸体突然同时炸开!不是血肉横飞的那种爆炸,而是化作一股股浓稠的黑色烟柱,冲天而起,融入四周的黑雾屏障中。
屏障瞬间凝实了数倍,颜色也从灰黑转为深黑如墨。屏障内,压力骤增,空气中开始凝结出细小的黑色冰晶,每一颗都散发着刺骨的阴寒与怨念。
“它们在献祭自己,强化阵法。”苏晴退回林晚身侧,呼吸略微急促。她虽剑法超绝,但肉身力量被封印,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对体力消耗不小。
白璃也退了回来,九尾狐身上月华流转,抵御着黑色冰晶的侵蚀:“这阴煞之气在侵蚀我的月华之力。”
“阵法在抽取地脉阴煞,要形成‘阴煞绝域’。”林晚快速推演,“一旦成型,内外隔绝,阴煞之气会不断侵蚀我们的生机,最多半个时辰……”
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清楚。
苏晴握紧剑柄,眼中雷纹隐现:“强攻阵眼?”
“四个阵眼被黑雾屏障保护,强行攻击会引发阴煞反噬。”林晚摇头,“而且布阵者肯定还留有后手。他在等我们力竭,或者……等我们做出错误的选择。”
就在两人快速交流战术时,黑雾屏障外忽然传来一声清越的断喝:
“天地有正气,邪祟敢逞凶?!”
那声音如玉磬轻击,又如山泉流淌,清晰穿透了浓浊的黑雾屏障,在洼地中回荡。
中篇:青衫客至
紧接着,一道温润澄澈、蕴含着勃勃生机的青色剑光,自东南方向的山崖上如九天垂落的春雨般洒下!
这剑光并不狂暴,反而带着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意境。它落在黑雾屏障上,那浓浊得化不开的深黑雾气,竟如同残雪遇沸汤般,发出“滋滋”的轻响,迅速消融、退散!
屏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变淡。笼罩洼地的阴冷刺骨气息为之一清,连空气中凝结的黑色冰晶也开始融化消散。
剑光余势未歇,如丝如缕,精准地洒落在剩余的几只铁尸身上。铁尸体表缠绕的阴煞之气遇到这青色剑光,同样迅速溃散。它们的动作变得迟缓、僵硬,眼中的鬼火剧烈跳动,仿佛遇到了天敌。
一道身影随之飘然而落,轻盈地站在洼地边缘一块突出的青石上。
来人是一位年轻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身姿挺拔,玉树临风。
他穿着一袭料子上乘但款式简洁的月白色长衫,衣袂在未散尽的雾气中微微飘动,纤尘不染。腰间束着同色丝绦,悬着一柄造型古朴的连鞘长剑,剑柄处缠着细腻的青绸。他一头乌黑锃亮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青玉簪挽起,几缕发丝随风轻扬,更添几分书卷气与洒脱。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面容与气质。他生得眉目清朗,鼻梁高挺,唇线柔和,并非那种逼人的俊美,而是有一种温润如玉、谦谦君子般的舒适感。尤其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目光坦荡,此刻正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与凛然正气,看向洼地中的二人一狐。
他先是快速扫了一眼战场——倒地的铁尸残骸、正在溃散的黑雾、站在中央虽略显疲惫但气息沉稳的林晚与苏晴,以及那只明显非凡的九尾白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赞赏。
随即,他向着二人拱手,语气清越真诚:
“在下林清峰,云游途经此地,见邪气冲天,特来查看。二位姑娘、这位狐仙,可有受伤?”
他的声音很好听,清朗而不尖锐,温和而不柔弱,带着一种让人不由自主心生好感的坦诚。他对白璃的称呼也很得体,“狐仙”二字既显尊重,又不过分亲近。
林晚与苏晴对视一眼。
苏晴微微摇头——她没有从此人身上感觉到恶意或邪气,但也并没有放松警惕。她的手依旧握着剑柄。
林晚上前半步,还了一礼:“多谢道友援手。楼晓鱼,这位是沐亦辰,这是白璃。”
她报的是在凡间行走的化名。在外谨慎,这是她们的行事准则。介绍白璃时也只说了名字,没有点明其九尾灵狐的身份。
“原来是楼姑娘,沐姑娘,白璃姑娘。”林清峰目光坦然地从二人一狐脸上掠过,没有过多打量,更无对异类的好奇或探究,仿佛九尾狐与常人无异。他随即看向四周正在溃散的黑雾和铁尸残骸,眉头微蹙,“好阴毒的阵法,以铁尸为祭,强抽地脉阴煞……这是要将此地彻底化为死域,滋养某种更凶戾的邪物。”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具铁尸的残骸,甚至用手指轻轻捻起一点残留的灰黑色粉末,放在鼻尖嗅了嗅。
“炼制手法很老道,但用料不算顶级,应该是某个邪道旁支的弟子所为。”他站起身,看向东南方向,“操控者刚才就在那个方向的山洞里,现在……已经跑了。走得匆忙,留下了几件不值钱的炼尸法器。”
他的判断与林晚之前的推测基本吻合,甚至更具体。
“道友对邪道手段似乎颇为熟悉?”林晚问道,语气平和,但话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林清峰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带着些许苦涩的坦然:“实不相瞒,在下师门早年曾遭邪道所害,对这类阴毒手段……确实比常人了解得多些。”
他顿了顿,似乎不太想多提伤心往事,转而道:“此地不宜久留。那邪修虽退,但难保不会去而复返,或者留有后手。三位若是要穿过这片山岗,在下建议绕行东侧那条小路,虽然多走半日,但安全许多。”
话里话外,全是关切与提醒,没有半分打探她们来历或目的的意思。
“多谢道友提醒。”林晚点头,“不过我们确有要事,需尽快穿过此岗。倒是道友,方才出手破阵,怕是已引起那邪修注意,独自一人……”
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你破坏了对方的好事,对方可能会报复。
林清峰却洒脱一笑,笑容干净明朗:“无妨。在下既然敢管这闲事,自然有自保之道。况且……”
他看向东南方向,眼神微冷,那清澈的眸子里此刻透着坚定的光:“这等以活人炼尸、强抽生魂的邪修,多留一日,便不知要多害多少人命。在下既然撞见了,总要管上一管,看能否追查到其巢穴,若能联系同道将其剿灭,也算告慰那些无辜枉死之人在天之灵。”
言语间正气凛然,却又毫无夸耀之色,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甚至有些分内之事。
苏晴忽然开口,声音清冷:“你刚才用的,可是‘春雨剑意’?”
林清峰略显惊讶地看向苏晴,随即眼中浮现真诚的敬佩之色:“沐姑娘好眼力。正是春雨剑法。此法乃在下机缘巧合所得,似是古时‘青雨门’遗泽。让三位见笑了。”
他坦然承认,并未隐瞒,提及“青雨门”时,语气中带着一丝对先贤的敬重。
林晚心中微动。青雨门,她略有耳闻,据说是数百年前一个以剑法清正、擅长破邪而闻名的正道小派,门人弟子常行侠仗义,后来不知何故山门凋零,传承断绝。若此人真是得了青雨门遗泽,那剑法中的正气与生机,以及这份“多管闲事”的侠气,便说得通了。
“道友高义,追踪邪修,凶险异常。”林晚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两枚泛着淡绿色光泽、散发清香的丹药,“这两枚‘清心避瘴丹’,可抵御阴煞瘴气侵蚀,或可相助。”
这是她用五行宝珠辅助、结合凡间药材炼制的,不算珍贵,但对付这种阴煞环境正合适。给出两枚,既是答谢,也是一种不动声色的试探——看他是否贪婪,是否懂得分寸。
林清峰看着递到面前的丹药,却没有立刻去接。他仔细看了看丹药成色,闻了闻药香,眼中露出赞赏,却摇头道:“此丹药香清正纯和,炼制时火候掌控极佳,应是楼姑娘亲手所炼吧?如此品质的丹药,炼制不易,姑娘还是留以傍身。在下功法特殊,对阴煞之气有一定抗性,不敢受此厚赠。”
他不仅拒绝了,还准确点出了丹药的炼制水平和林晚的用心,表示自己识货,但正因为识货,才更不愿接受。态度真诚而坚持。
苏晴看了林晚一眼,忽然道:“给你便拿着。我们不多此物。”
她的语气依旧冷淡,但话里的意思很清楚——我们不缺这点东西,你拿去用,别推三阻四耽误时间,也别觉得欠了多大的人情。
林清峰看向苏晴,见她目光平静,并无施舍或炫耀之意,又看了看林晚温和但坚持的眼神,这才双手接过丹药,郑重收入怀中一个干净的小布袋里:“如此,便多谢沐姑娘,楼姑娘。此情在下记下了。”
他再次拱手行礼,这次幅度稍深,显得格外郑重。
然后,他竟真的不再多言,转身几个轻盈的起落,便朝着东南方向那邪修可能遁走的方向追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雾气渐散的山林间。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既没有询问她们的去向,也没有提出同行,更没有因为白璃的存在而表现出过多的好奇。
洼地重归寂静,只有尚未完全散尽的薄雾,和满地狼藉的铁尸残骸。阳光开始透过雾霭的缝隙洒落,带来些许暖意。
白璃重新化为人形,走到林晚身边,看着林清峰消失的方向,狐耳微动:“他的气息很干净,步伐也正,追踪的方向确实是那邪修逃走的方向。”
“怎么看?”苏晴收剑归鞘,看向林晚。
林晚指尖轻点五行宝珠,宝珠光芒流转,细细扫过林清峰刚才站立之处,以及他剑气残留的轨迹。
“剑气纯正清和,蕴含勃勃生机与一股绵延不绝的韧性,确是破邪的上乘剑意,与记载中的春雨剑法特征吻合。”她缓缓道,语气带着分析,“气息中正平和,圆融通透,无阴煞邪气纠缠,也无血腥戾气。步伐沉稳轻盈,落地时重心转换浑然天成,是多年苦练的结果。呼吸绵长深远,根基极为扎实。言谈举止……有古君子之风,分寸感极好。”
她顿了顿,看向苏晴:“你的破法雷眼,可看出什么?”
苏晴闭目凝神片刻,再睁眼时,眼中紫金电芒一闪而逝:“灵力运转轨迹中正平和,无诡谲之处。身上无诅咒、怨念等负面能量缠绕。甚至……有一层很淡的、类似功德之光的清光护体。若非身负大气运,便是常年行善积累所致。”
“太干净了。”白璃接话道,少女般的脸上带着与外表不符的深思,“干净得就像话本里走出来的人物。”
“是啊,太干净了。”林晚望向林清峰消失的方向,目光悠远,“在这种邪阵旁边,突然冒出个路见不平、剑法正统、品行高洁、身世清白还带着淡淡悲情色彩的云游修士……”
她收回目光,看向苏晴和白璃:“跟上,看看。保持五里以上的距离,以白璃的幻术遮掩气息。”
苏晴点头。白璃九尾轻摇,一层极淡的、仿佛融入周围环境的月华微光笼罩了三人,她们的气息顿时变得若有若无,与山林间的雾气、光影融为一体。
她们并未直接追踪林清峰,而是绕了一个大圈,利用五行宝珠对能量痕迹的敏感、苏晴对气机的锁定以及白璃的幻术隐匿,遥遥辍着。
她们看到林清峰果真寻到了东南方向一个隐蔽的山洞,在洞口谨慎地布置了一个简易的警戒小阵,然后才进入。片刻后出来,手里拿着几件残破的骨器和小幡,正是那邪修仓促间遗落的。
他并未冒进深入可能存在的其他陷阱,而是退到安全距离,掏出一枚玉简,以指为笔,灵力为墨,仔细地将山洞位置、内部情况、邪修残留物品的特征等信息记录其中,甚至还画了一幅简单却准确的地形图。
接着,他没有凭借一腔热血继续深入险地追踪,而是转身朝着山岗外最近一个城镇的方向去了——看那路线和目标,像是要去通知当地官府或有能力的修行者组织。
途中经过一片密林时,他还顺手救下一只被捕兽夹困住、正在哀鸣挣扎的幼年梅花鹿。他小心地解开铁夹,检查了伤口,又从自己怀中(正是放丹药的那个小布袋旁)取出一个更小的药瓶,倒出些药粉为小鹿止血包扎,动作轻柔熟练。包扎完,他摸了摸小鹿的头,轻声道:“下次小心些。”这才目送它蹒跚跑入林中。
一切行为,自然、合理、细腻、无可指摘。那份对弱小生命的怜悯与救助,丝毫不作伪。
三日后,林晚、苏晴和白璃在断魂岗外第一个小镇“平安集”的茶馆里歇脚,听到了最新的传闻。
“嘿,听说了吗?前日县衙的李捕头带着好几位官府的供奉道长进山了!”一个行商打扮的汉子唾沫横飞地说着。
“可不是嘛!我表弟在衙门当差,他说是接到了一位游侠的密报,还附了详细的地图和邪修老巢的情报!”另一个茶客接口。
“结果呢?结果呢?”旁人催促。
“端了!一锅端了!”那行商一拍大腿,“听说救出来五六个被掳走准备炼尸的山民,缴获了一大堆邪门歪道的玩意儿!那邪修头子还想反抗,被几位道长联手打成重伤,擒住了!”
“多亏了那位报信的林姓游侠啊!”一个老者捻须感叹,“听说他不仅提供了情报,之前还冒险探查,惊走了那邪修,救下了差点遇害的人。事后县尊大人要赏他五十两银子,他愣是没要,只说‘分内之事’,然后就走了,真是高风亮节……”
“五十两都不要?啧啧,这可是寻常人家好几年的开销啊!”
“所以说人家是侠客,视金钱如粪土!”
茶馆角落,林晚、苏晴和白璃坐在一张安静的桌子旁。白璃已施了简单的幻术,让旁人看来她们只是三个容貌普通、风尘仆仆的女眷,并不起眼。
“巧合?”苏晴放下粗瓷茶杯,传音问道。
“一次是巧合。”林晚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目光落在杯中沉浮的茶叶上,“两次三次,而且每一次的行为都严丝合缝、合乎逻辑、经得起推敲……那就不是巧合了。”
“是完美的表演?”白璃歪着头,也用传音交流。她虽活过漫长岁月,但大部分时间在封印中,对人心诡谲的了解反而不如历经两世、在信息爆炸时代生活过的林晚。
“表演到这种程度,那他也算得上是‘戏神’了。”林晚轻轻摇头,“更可能的是,他本就如此。一个真正心怀正气、恪守原则、且能力出众的人。”
“继续查?”苏晴问。
“嗯。”林晚目光沉静,望向窗外熙攘的街道,贩夫走卒,引车卖浆,红尘烟火气扑面而来,“好人,未必无害。人心易变,利益动心。但若他真是一直如此的好人……我们也不该因自身的多疑和过往的经历,就先入为主地寒了真正良善之人的心。”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仿佛自言自语:“只是这世间,真会有如此‘完美’的巧合,让我们在这条路上,遇上这般‘完人’吗?”
苏晴沉默片刻,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百年红尘,我们有的是时间,看清楚一个人。”
白璃也点了点头,九尾狐的直觉让她对那个林清峰并无恶感,但漫长的生命经验也告诉她,世间事往往没那么简单。
林晚不再多说,付了茶钱,三人起身离开茶馆。
阳光洒在青石板街道上,温暖明亮。平安集里人流如织,叫卖声、谈笑声、孩童嬉闹声不绝于耳,一片生机勃勃的红尘景象。
她们知道,流云剑宗还在前方,青龙渊的线索亟待查明,而这场始于断魂岗的相遇,或许只是另一段更复杂、更漫长故事的一个寻常开端。
未来的路还长,人与事,都需要用时间和经历去慢慢验证。
(第四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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