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大也道：“不管他们是真改还是假改，咱们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只要爷爷能安安稳稳的，比啥都强。”
没过多久，叶老四带着媳妇郭氏来看叶老爷子，手里拎着两斤红糖。
郭氏把红糖递给王婆子：“这是给爹补身体的，你熬粥的时候放进去。”
王婆子接过：“谢谢四奶奶。”
叶老四走到叶老爷子身边，局促地搓着手：“爹，最近……还好吗？”
叶老爷子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叶老四媳妇赶紧打圆场：“爹，老四这阵子在木工房忙得脚不沾地，一有空就来看您了。”
叶老四也道：“是啊爹，我挣了钱就给您送过来，您别担心。”
叶老爷子沉默了半天，才挤出两个字：“钱……够？”
“够，够！”
叶老四连忙点头，“我现在学出徒了，工钱涨了，每月五两银子肯定能凑够。”
正说着，叶老三从外面回来，看见叶老四一家，愣了一下：“老四来了？”
“三哥。”叶老四站起来，“我来看看爹。”
叶老三把手里的布包放下，里面是给叶老爷子买的棉鞋：“这是给爹买的，冬天穿暖和。”
王婆子接过棉鞋，试了试叶老爷子的脚：“刚好合脚，三爷爷有心了。”
叶老四看着棉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只带了两斤红糖，比起来确实寒酸了些。
“三哥，我下个月也给爹买件棉袄。”
“不用跟我比。”
叶老三摆摆手，“咱们各尽各的心就好。”
两人正说着，云氏从屋里出来，看见叶老四媳妇，脸上露出笑容：“四弟妹来了？快进屋坐。”
她转头又对王婆子道，“去给四弟妹倒碗水。”
王婆子没动：“我要伺候老爷子吃药。”
云氏脸色一僵，叶老四媳妇赶紧说：“不用麻烦王婶，我自己来就行。”
云氏这才没发作，拉着叶老四媳妇进屋说话去了。
叶老三和叶老四留在院子里，看着叶老爷子，气氛有些尴尬。
叶老四先开了口：“三哥，你说咱们这样，爹会不会原谅咱们？”
叶老三叹了口气：“原谅不原谅的，咱们都得这么做。上次被官府打那顿板子，我现在想起来还疼呢。再说景瑞也快娶媳妇了，要是传出不孝的名声，谁家姑娘还肯嫁过来？”
叶老四点点头：“你说得对。我现在就盼着好好干活，多挣点钱，既能给爹养老，也能让家里日子好过些。”
叶老爷子在竹椅上听着他们说话，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
他知道两个儿子现在的孝顺，多少带着点被迫的成分，但只要他们能改，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转眼到了十月，天气越来越冷。
叶老大和叶老二一起给老宅拉来了一车煤，堆在院子角落里。
“这些煤够爷过冬了，王婶你记得烧的时候别太旺，小心煤气。”叶老大叮嘱道。
王婆子应着：“谢谢叶大哥，我记住了。”
叶老二走进屋，摸了摸叶老爷子的被子：“这被子太薄了，我明天让人给你送床新的来。”
叶老爷子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二……二……”
叶老二心里一紧，以为他有话要说，连忙凑过去：“爹，您说。”
叶老爷子张了张嘴，最终只说：“暖……暖……”
叶老二鼻子一酸，别过头去：“我知道，您放心。”
他心里清楚，爹是想说以前的事，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而他自己，也没做好原谅的准备，只能装作没听懂。
萧云依得知叶老爷子的被子薄，当天就让人送来了一床新的丝绵被。
“这被子暖和，爷爷晚上盖着不会冷。”
萧云依给叶老爷子盖好被子，又摸了摸他的手，“手怎么这么凉？王婶，炭盆烧起来了吗？”
“烧了，可能是屋里太通风了。”
王婆子赶紧去把窗户关小了些。
叶景琛则在屋里检查了一遍，发现屋顶有几处漏风，立刻让人来修补。
“这样一来，冬天就暖和多了。”
叶老爷子看着忙前忙后的两人，心里满是愧疚。
“景……琛……对……不起……”
叶景琛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爷爷，过去的事别再提了。您好好养身体，比啥都强。”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叶景琛心里的隔阂也还在。
他能做到赡养爷爷，却再也回不到小时候那种亲密无间的样子了。
十一月初，叶景瑞的婚事有了新进展，女方家同意把婚期提前到下个月。
云氏高兴坏了，每天忙着准备嫁妆，却把叶老爷子抛到了脑后。
有一天，王婆子发现叶老爷子的药快没了，去跟叶老三说，叶老三正忙着给新房刷漆，头也不抬地说：“你去找老四，让他去抓药。”
王婆子去找叶老四，叶老四在木工房干活，听了这话皱起眉：“上个月不是说好了，药钱咱们轮流出吗？这个月该三哥了。”
“三爷爷说他忙着景瑞的婚事，没时间。”王婆子道。
叶老四无奈，只好先垫钱去抓了药。
回来的时候，刚好碰见叶老三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坛好酒。
“三哥，药我抓回来了，花了二两银子。”
叶老三愣了一下，随即从口袋里掏出银子：“给你。我这几天太忙，忘了这事儿了。”
叶老四接过银子，没多说什么，但心里已经有了疙瘩。
他觉得叶老三就是借着景瑞婚事的由头，想少出点钱。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叶老大耳朵里。
叶老大气不过，找到叶老三：“老三，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爷的药钱你都想省？”
“我没有！”
叶老三急了，“我就是太忙忘了，已经把钱给老四了。”
“忘了？”
叶老大冷笑，“景瑞的婚事重要，爷的命就不重要了？你要是再敢这么不上心，我就告诉景琛！”
叶老三被吓得一哆嗦：“大哥，我真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叶老大没再理他，转身去了老宅。
叶老爷子正坐在屋里晒太阳，看见叶老大进来，笑了笑：“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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