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陆宁准时来到“巧手居”。铺子门板已经卸下，老铁头正叼着烟斗，蹲在门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脚边放着一堆黑乎乎的铁矿石。
“来了？”老铁头抬了抬眼皮，用烟斗指了指那堆矿石，“先去后院，把那堆‘黑疙瘩’给我敲成核桃大小的碎块，记住，要均匀，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敲完了，再把水缸挑满。工具在后院墙角。”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直接就是最基础的体力活。
陆宁也不多言，拱手应了声“是”，便卷起袖子走向后院。
后院比前厅大不了多少，堆满了各种矿石、木柴和废弃的边角料，角落有一个简陋的炼器炉和风箱，旁边放着一把沉重的大铁锤和几个水桶。
敲碎矿石看似简单，实则不易。黑铁矿石坚硬异常，需要恰到好处的力道才能均匀碎裂，用力过猛会粉末飞溅，过轻则无法破开。
陆宁没有动用灵力，完全凭借肉身力量，举起那柄对他而言略显沉重的铁锤，一锤一锤地敲击起来。
起初，他掌握不好力道，不是敲得石屑乱飞，就是只在矿石上留下个白点。但他心性沉稳，不急不躁，仔细感受着反震的力道，调整着落锤的角度和力度。渐渐地，他敲出的矿石块越来越均匀，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一个时辰后，矿石全部敲完，陆宁已是满头大汗，手臂酸麻。但他没有休息，又拿起水桶，去院外的公用水井打水。来回十几趟，才将那个半人高的大水缸挑满。做完这些，已近中午。
老铁头踱步到后院，看了看那堆大小均匀的矿石块和满缸的清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嗯，还行。去吃饭吧，下午教你生火。”
午饭是粗面饼子和一碟咸菜，老铁头自己做的，味道只能说可以果腹。陆宁并不在意，安静吃完。
下午，老铁头开始教陆宁如何给炼器炉生火。这并非简单的点火，而是需要根据炼制材料的不同，控制火候的大小、温度和稳定性。
“火，是炼器师的魂。”老铁头一边往炉膛里添加特制的火炭，一边慢悠悠地说道，“猛火熔金，文火淬炼，心火塑形。你得学会跟火交流，感受它的脾气。”
他示范着如何用火钳拨动炭火，如何控制风箱的节奏，让炉火始终保持在一个稳定的、适合熔炼黑铁的温度。陆宁仔细观察，用心记忆。
轮到他上手时，他并未因自己是修士而轻视这凡俗技艺，而是如同一个真正的学徒，认真操作。他强大的心神控制力在此刻发挥了作用，虽然手法生疏，但对火候的感知和微调却异常敏锐，很快就能将炉火控制在老铁头要求的范围内。
“咦？小子，心神挺稳啊。”老铁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也没多问，只是指点了几句细节。
接下来的几天，陆宁每天重复着类似的工作：处理材料、生火、拉风箱、清理炉渣……老铁头很少讲解高深的理论，更多的是让他通过实践去体会材料的特性、火候的变化。偶尔，会让他尝试熔炼一些最简单的黑铁，锻打成粗糙的铁胚。
陆宁没有丝毫不耐烦。他深知万丈高楼平地起的道理。这些最基础的工作，正是磨练耐心、熟悉材料、掌控火候的最佳途径。而且，在反复的捶打和控火中，他发现自己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更加精细，连带着对灵力的操控也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提升。
这或许就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炼器本身，也是一种修行。闲暇时，他会仔细观察老铁头炼制那些低阶法器。老铁头的手法确实谈不上精妙，甚至有些笨拙，但他对材料的搭配和火候的把握却有一种独特的“巧思”，往往能用最普通的材料，炼制出性能尚可的器物。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巧”，正是陆宁感兴趣的地方。
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了。
陆宁已经完全适应了学徒的生活，基础工作做得井井有条。
这一日，老铁头突然丢给他一块鸡蛋大小、闪着微弱银光的矿石。“这是‘软银矿’，熔点低，延展性好，但杂质多。你去把它熔了，把里面的杂质给我剔出来，提炼成纯银。记住，只能用文火，火候过了，银就烧没了。”老铁头吩咐道，这是第一次让他独立处理一种稍有难度的材料。
陆宁精神一振，知道这是老铁头对自己的初步考验。他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开始了第一次真正的材料提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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