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新来的小女佣阿香，颤抖地将一碗刚炖好的燕窝，小心翼翼地放在楚依然的面前。
楚依然用银勺轻轻一点碗壁，眉头瞬间凝成结。
她甚至都没尝一口，猛地抬手——。
“啪嚓！”
瓷碗被狠狠地掀翻，滚烫粘稠的燕窝溅了阿香满身。
“啊！”
阿香烫的惊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废物！”
楚依然声音尖利刺耳，他嫌恶地盯着溅污的昂贵地毯。
“这点温度都拿不稳，你这是狗爪子吗？”
她手一指地毯。
“这地毯可比你这条贱命值钱多了，还不给我跪下，用舌头把地上的东西舔干净。”
阿香浑身抖如筛糠，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瘫软。
看着地上狼藉的燕窝，和楚依然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
眼泪在无声地滚落，却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颤抖的屈膝，作势要跪下去清理。
周围的佣人个个面无人色。
屏息垂头，仿佛自己也即将被那滚烫的羞辱浇透。
此刻，冷宅的气氛仿佛瞬间凝固，沉甸甸地压得人喘不上气。
此后，夏雨汐在冷宅，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的边缘。
她说话轻声细语，走路贴着墙根，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能缩进地缝里。
他把自己藏进谨小慎微的盔甲里，在这个深宅大院她毫无依仗。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是压垮她的巨石。
避，是她唯一的护身符。
她调动所有的感官，捕捉着楚依然的动向，祈祷风暴不要降临在她身上。
然而，有些事情，注定避无可避。
这天，楚依然接了个电话，脸上浮起一丝愉悦又带着点算计的笑意。
挂断电话，回头，目光精准地，盯在正准备悄悄离开的夏雨汐身上。
“你，”她红唇轻启，用命令的口气，“陪我去逛街。”
夏雨汐的心猛地一沉。
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滚，还未出口，就被楚依然冰冷的目光堵了回去。
“走。”
一个字，斩断了夏雨汐的所有退路。
她只能硬着头皮，像只被刚上架的鸭子，沉默地跟在昂贵的裙摆之后。
奢华的购物中心，水晶灯折射着冰冷的光。
楚依然像巡视领地的女王，优雅地穿梭于顶级品牌的橱窗间。
她漫不经心地试戴着珠宝，抚摸着华服，每看中一件，便毫不犹豫地买下。
很快，夏雨汐的双手被塞满。
大大小小，印着显赫的购物袋，沉甸甸地坠着她的胳膊。
楚依然仿佛觉得还不够。
随手又将脱下的羊绒披肩，喝了一杯滚烫的咖啡。
甚至她那只小巧却价值不菲的手袋，一股脑地，堆叠在夏雨汐已经不堪重负的怀里。
“拿稳了，别弄脏了。”
楚依然头也不回地吩咐，语气轻飘飘，却像鞭子一样抽在夏雨汐的心上。
她努力调整着姿势。
沉重的袋子勒的她手指发白。
滚烫的咖啡杯壁。透过薄薄的纸杯灼烧着她的肌肤。
她却不敢松手，更不敢吭声，
她像一个移动沉默的货架，淹没在象征财富的包装袋中，卑微地跟在楚依然身后半步的距离。
购物一结束。
楚依然带着夏雨汐，径直来到一家顶级私人会所。
推开厚重的包间门，里面早已坐着几位妆容精致，珠光宝气的名媛。
空气中弥漫着香槟，香水与浮华的气息。
楚依然如同众星捧月般被人迎了，优雅地落座。
夏雨汐抱着小山般的购物袋，局促地站在她座位后方。
像个突兀的，不合时宜的背景板。
“哟，依然，后面这位小妹妹是？新助理？”
一个穿着亮片裙子的女人，好奇地打量着夏雨汐。
目光扫过她朴素的衣着，和怀里格格不入的购物袋。
楚依然端起香槟杯，轻轻晃了晃，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
她没有回头，只用下巴随意朝夏雨汐的方向点了点。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包间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呵，我家新来的佣人，乡下来的土包子。”
她故意顿了顿。
欣赏着朋友们脸上浮起的兴趣，和夏雨汐瞬间煞白的脸。
“手脚粗笨，脑子也蠢，带出来也就只能当个人形拎包，使唤使唤。”
她轻蔑地抿了一口香槟，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刻薄。
“你们可别看她这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什么都不懂。
在我们家那大宅子里，心气可高着呢！
见到个穿西装打领带的，那眼神就跟勾子似的，恨不得贴上去。
仗着有几分可怜样，就想着攀高枝。
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让她站这儿，就是让她清醒清醒，佣人就该有佣人的本分。”
“嗤——。”
“哈哈哈哈哈！”
楚依然的话音刚落，包间里立刻爆发出毫无掩饰的哄笑声和刺耳的议论。
“天哪，依然，你家佣人这么有追求啊？”
亮片裙女人夸张地捂嘴笑。
“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乡下丫头也懂这些？”
另一个女人附和着，眼神像打量货物一样，在夏雨汐的身上刮过。
“就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拎包都拎不明白吧？心倒挺大。”
鄙夷的嘲笑声此起彼伏。
夏雨汐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那些刻薄的话语和刺耳的笑声，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她身上。
怀中沉重的袋子，仿佛有千斤重。
勒得她手臂发麻，手指剧痛，却远不及心口痛的万分之一。
她死死低下头，盯着自己磨旧的鞋尖。
眼眶灼热得像要烧起来，拼命眨着眼睛，不让屈辱的泪水落下。
在这里，她连哭泣都是一种奢侈的软弱。
像一尊被钉在耻辱柱上的雕像，承受着四面八方投射来的鄙夷目光，每一秒都是凌迟。
夏雨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结束的。
回程的车里，死一般的寂静。
楚依然闭目养神。
仿佛刚才那场恶毒的表演，从未发生。
夏雨汐抱着依旧沉重的购物袋，缩在角落。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只觉得那都是另一个世界的光。
冷宅巨大的铁门缓缓打开。
如同怪兽的巨口，将她重新吞回那令人窒息的牢笼。
她拖着麻木的身体和破碎的尊严，一步一步，走向那深不见底的阴影。
楚依然的恶意，无处不在，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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