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一步踏出，挡在了褚炎彬身前，隔绝了那道几乎凝为实质的杀意。
房间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到了冰点。
那股炽热的杀机如潮水般退去，炎溪淡金色的瞳孔恢复了平静，但她依旧盯着沈亦身后的褚炎彬，那是一种审视，一种警告。
“炎溪。”沈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他没有回头，但褚炎彬能感觉到，老大那不算宽阔的后背，此刻却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山。
一种莫名的委屈和后怕涌上褚炎彬心头，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死死攥着拳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沈亦转过身，轻轻拍了拍褚炎彬的肩膀，随后看向炎溪，“但他是我兄弟。”
这简单的五个字，比任何解释都有力。
炎溪没有与沈亦争辩，她只是将视线重新投向了瑟缩在沈亦另一侧的李然，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无垢之躯的价值，超乎你的想象。幽冥宗那群疯子为了得到一具上好的鼎炉，可以屠戮满门。我只是在提醒你，你所谓的兄弟，是否值得你用她们的性命去赌。”
一句话，再次将气氛拉回了悬崖边缘。
褚炎彬脸色涨红，他猛地抬头，盯着炎溪：“嫂子！我褚炎彬是什么人，老大最清楚！我可以用我的命发誓，绝不会泄露半个字！”
“你的命？”炎溪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你的命，一文不值。”
“你！”褚炎彬气得浑身发抖。
“够了！”沈亦低喝一声。
他揉了揉眉心，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这顿饭真是难吃，简直比跟番邦妖僧打一架还累，没一个省心的。
他拉着李然的手，能感觉到女孩掌心的湿冷和身体的轻微颤抖。
“然然，别怕，有我在。”沈亦的声音放柔和了许多。
李然抬起头，眼眶泛红，轻轻点了点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种超出她认知范围的对话，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无力。
一直沉默的叶灵霜，此刻却突然站了起来。
她没有看炎溪，而是直视着沈亦，那双平日里冷静睿智的眼眸，此刻却燃烧着一团倔强的火焰。
“沈亦，我不想再当一个只能被你护在身后的花瓶。”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你说过会保护我，现在呢？你的另一位未婚妻，在用她所谓的‘强大’，审判你的兄弟，决定我们的安危。而我，除了站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叶灵霜向前一步，与沈亦几乎脸贴着脸。
“这种无力的感觉，我受够了。”
“教我修炼！”
这不是请求，是通牒。
她不想输，尤其不想输给炎溪。凭什么她能与沈亦并肩作战，而自己只能成为他身后的累赘？这种落差，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叶灵霜骄傲的心里。
炎溪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没有插话。她就是要让叶灵霜明白，她们之间存在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普通人的权势与财富，在修炼者的世界里，脆弱得不堪一击。
沈亦看着叶灵霜眼中的执拗，心中一阵刺痛。
他知道，叶灵霜的骄傲不允许她向任何人低头。
“灵霜，修炼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很苦。”
“我不在乎！”叶灵霜打断了他，“我只在乎，当我遇到危险时，是能与你并肩，还是只能尖叫着等你来救命！”
“我……”
就在沈亦无言以对时，一直安静的林雾忽然开口了。
“师弟，灵霜妹妹说的没错。”
林雾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刚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与她无关。
“我们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她们身边。让她们拥有自保之力，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她放下茶杯，看向炎溪，温婉一笑：“炎溪妹妹，你说对吗？”
炎溪眉头微挑。
这个三师姐，看似温婉无害，话语间却总带着一股四两拨千斤的力道，轻易就将叶灵霜的个人要求，上升到了所有人的共同需求，还顺便将了自己一军。
“林雾姐姐说的是。”炎溪点了点头，“不过，无垢之躯的事，非同小可。在李然妹妹没有足够自保能力前，绝不能让她离开我们的视线。”
“幽冥宗的手段极其诡异，他们有一种秘法，可以远隔千里追踪到特定体质的气息。我们必须先想办法，遮蔽掉然然身上的气息。”
炎溪再次将话题拉回了自己擅长的领域，重新掌握了主动权。
沈亦听着她们你来我往，只觉得心力交瘁。
他原本的计划，是大家开开心心吃个饭，互相认识一下，然后……然后就可以享受齐人之福了。
现在看来，这福气，有点烫手。
“遮蔽气息……”沈亦沉吟起来，他脑中迅速搜索着师父传授的各种杂学。
“我玄冰玉女诀，修炼到高深处，可以冰封气息，隔绝探查。”林雾再次开口，声音清冷，“只是我现在功力尚浅，或许可以一试，但没有十足把握。”
“我的【大日神辉】可以净化一切邪祟追踪，但太过霸道，恐怕会伤到李然妹妹的身体。”炎溪也说出了自己的方案，随即又否定了。
包厢内，楚元菱已经领着服务员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送了上来，灵酒的醇香弥漫开来，却无人动筷。
气氛依旧凝重。
每个人的心思都围绕着“无垢之躯”和“修炼”这两个词。
“我来说两句吧。”
沈亦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看向叶灵霜：“我教你修炼。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不可冒进。”
叶灵霜眼中闪过一抹喜色，重重点了点头。
沈亦又看向李然，神情变得无比严肃：“然然，从今天起，你不能离开三师姐或者炎溪。”
“呃，最好你还是跟着炎溪吧，毕竟没有几个人敢在日神教神女面前放肆！”沈亦的话带着一点阴阳怪气，显然是对刚才炎溪随意对自己兄弟出手不满。
李然乖巧地点头。
最后，沈亦的目光落在了褚炎彬身上。
褚炎彬身体一僵，心里七上八下的。
“老大……”
沈亦没说话，只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龙虾肉，放进褚炎彬碗里。
“吃吧，别想太多。”
“你嫂子刚跟你开玩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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