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平淡，不带一丝波澜，却像是一盆来自九幽的冰水，从头顶浇下，让场间所有净天宗修士的动作，齐齐一僵。
李长老，高举着烈焰巨锤的动作凝固在半空，脸上的狞笑，也随之僵硬。
他猛地回头。
只见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虚空中，一个黑衣青年，不知何时，已经静静地站在那里。
青年看起来很年轻，面容清秀，气息驳杂不堪，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艰难的破界飞升，连体内的仙元都未能完全稳固。
一个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新人”。
李长老眼中的惊骇，瞬间，被浓浓的鄙夷与怒火所取代。
“哪来的野小子，敢管我净天宗的闲事？”
他心中怒极反笑。
一个刚飞升上来的土包子，连仙界的法则都还没摸清楚，竟然就敢跳出来多管闲事？
还真是不知死活！
“长老，这小子跟那艘破船是一伙的吧？看样子是船的主人回来了。”一名弟子在旁边小声提醒。
“回来送死吗？”
李长老嗤笑一声，眼中贪婪之色更盛。
一艘极品飞行仙器，外加一个看起来有点家底，却毫无背景的飞升者。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双份大礼包！
“小子，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头，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李长老收回了巨锤，用一种猫戏老鼠般的眼神看着陈凡，傲慢地伸出两根手指。
“一，立刻跪下，献上你的神魂烙印和这艘船，当本座的船奴，本座可以饶你一条狗命。”
“二，本座把你打个半死，再从你的尸体上，搜出这艘船的控制法门。”
他身后的净天宗修士们，也都发出了哄堂大笑，看向陈凡的眼神，充满了戏谑。
在他们看来，这片荒古弃域，就是他们的猎场。
而陈凡，就是那只刚刚掉进猎场，不知天高地厚的肥羊。
然而，面对他们的威胁，陈凡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他只是，抬起眼皮，淡淡地问了一句。
“说完了？”
李长老脸上的笑容一滞。
“既然说完了……”
陈凡的目光，从李长老的脸上，缓缓扫过他身后那几十名净天宗修士，最后，落在了那艘伤痕累累的九龙神舟之上。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最后一丝温度，也随之消散。
“那就，都死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李长老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本能地感觉到了一股致命的危机！
“动手！给我废了他！”
他没有丝毫犹豫，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轰！
早已蓄势待发的数十名净天宗修士，瞬间出手！
一时间，剑光、刀芒、雷火、毒雾……
各种蕴含着仙界法则的仙术，如同五颜六色的烟花，在这片死寂的宇宙中绚烂绽放，交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死亡大网，铺天盖地般，朝着陈凡笼罩而来！
他们要一瞬间，将这个不知死活的狂徒，彻底轰杀成渣！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寻常天仙都瞬间化为飞灰的联手一击。
陈凡，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甚至，连护体仙光都懒得撑开。
只是，在他的身体表面，一层……几乎微不可察的……玄黑色水波，悄然流转。
玄武丹田，仙元初成。
下一刻。
那片足以撕裂陨石，湮灭星辰的仙术洪流，狠狠地，轰在了陈凡的身上！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想象中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未出现。
那五光十色的仙术洪流，在触碰到陈凡身体的瞬间，就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又像是……投入大海的泥牛。
悄无声息地，被那层薄薄的玄黑色水波，尽数……吞噬，消融。
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泛起。
“……”
“……”
天地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净天宗所有修士脸上的狞笑，都僵在了脸上。
他们保持着出手的姿势，一个个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了出来。
“怎……怎么可能？！”
一名天仙初期的修士，看着自己那足以开山裂石的法宝，在对方身上连根毛都没伤到，发出了见了鬼一般的尖叫。
“我的天火神雷！连他的衣服都没烧穿？！”
“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李长老，这位天仙巅峰的强者，此刻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脸上的倨傲与轻蔑，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神魂深处的……惊骇与……不可置信！
“这是……这是什么防御？！”
他死死地盯着陈凡，神念疯狂地扫视着，试图找出对方身上是不是藏了什么逆天的防御仙宝。
没有！
什么都没有！
那股防御之力，纯粹、凝练，源自于……肉身！
是纯粹的肉身防御！
一个刚刚飞升的土着，竟然拥有如此恐怖的肉身？
他……他到底是什么怪物？！
难道是某个太古神兽的幼崽，偷跑到这里来了？
就在李长老脑中一片混乱，疯狂脑补之际。
陈凡，终于动了。
他没有祭出任何法宝，也没有结任何法印。
他只是，张开了嘴。
然后，对着离他最近的一名净天宗修士，轻轻地，“噗”的一声，随意地，吐出了一口……气。
那名修士，正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根本没反应过来。
他只看到一道……微不可察的……玄黑色气箭，以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速度，划破虚空，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下意识地，撑起了自己的护体仙光。
然而，那道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气箭，却仿佛无视了任何防御。
刺啦！
一声轻响。
他那足以抵挡同阶修士全力一击的护体仙光，在那道气箭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层窗户纸，被轻而易举地，洞穿。
紧接着，那道气箭，没入了他的眉心。
“呃……”
那名修士的瞳孔，瞬间涣散。
他脸上的惊骇，永远地凝固。
下一秒，他整个人的生机，便被那道气箭中蕴含的，一丝精纯至极的仙界法则，彻底……湮灭。
连神魂，都没能逃出。
噗通。
一具冰冷的尸体，从空中，直挺挺地，坠落下去。
一个天仙，就这么……死了？
被一口气，给……吐死了？
“噗。”
陈凡面无表情，又对着另一个人，吐出了一口气。
又是一名天仙，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步了同伴的后尘。
“噗。”
“噗。”
“噗。”
陈凡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农夫，在自家的田地里，随口吐着瓜子皮。
而每一次“噗”声响起，都代表着一条……鲜活的天仙生命，被……精准地，收割。
整个场面，诡异到了极点！
剩下的净天宗修士，终于从极度的震惊中，反应了过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魔……魔鬼！他是魔鬼！”
“快跑啊！”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转身就想逃跑。
然而，他们刚刚转身，一道玄黑色的气箭，便已经精准地，从背后，洞穿了他们的心脏。
短短十几个呼吸之间。
之前还不可一世的数十名净天宗修士，此刻，已经尽数化为了漂浮在仙界中的冰冷尸体。
原地，只剩下……那个天仙巅峰的李长老，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浑身，如同筛糠一般，剧烈地颤抖着。
他的脸上，血色尽褪，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崩塌。
他看到了什么？
吐气杀人！
而且杀的，还是一群天仙！
这是什么神通？这是什么法则？
他从未听说过！也从未见过！
“你……你到底是谁？！”
李长老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无比。
“你……你绝不是刚刚飞升的！”
“你是一个……扮猪吃虎的……老怪物！”
到了这个时候，他要是还以为陈凡是新人，那他就是猪了！
这分明是一个修为通天，不知道活了多少万年的老妖怪，故意收敛了气息，在这里钓鱼！
而他们这群蠢货，竟然还傻乎乎地，自己送上了门！
“我是谁，你不配知道。”
陈凡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李长老的面前，伸出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现在，轮到我来问了。”
一股……浩瀚、冰冷，不容抗拒的神念，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入了李长老的识海！
搜魂！
“啊——！！！”
李长老的口中，发出了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
无数的记忆碎片，在他的识海中，被那股霸道的神念，强行撕扯，翻阅。
片刻之后，陈凡松开了手。
而那李长老，早已口吐白沫，双眼翻白，神魂，被彻底撕成了碎片。
“荒古弃域……”
“净天宗……清道夫……”
从对方的记忆中，陈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原来，他们因为强行破界，偏离了正常的飞升通道，坠入到了仙界极东之地，一片被称为“垃圾场”和“流放地”的混乱区域。
这里，法则混乱，仙气稀薄，盘踞着无数像净天宗这样，靠劫掠新飞升者或探索遗迹为生的势力。
而在净天宗之上，似乎还有更强大的宗门在背后支持。
陈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屈指一弹，一道玄黑色的火焰，落在了那李长老的尸体之上，瞬间，便将其连同破碎的神魂，一起，烧成了虚无。
做完这一切，陈凡转过身，看向那艘悬浮在不远处，伤痕累累的九龙神舟。
他的目光，又扫过这片危机四伏的古地。
眼神，冰冷而坚定。
建立一个……绝对安全的……基地。
这是，当前的首要任务。
而那些所谓的势力……
正好，可以用来，当他其余八个丹田，转化仙元的……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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