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雨落下，灼热液体在地面炸开，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陈陌闭上眼睛，只靠规则之眼观察四周。视野里，符文如网，红黑交错，不断闪烁。他看到西侧墙角的能量流动出现短暂迟滞，每次持续不到半秒。
这是唯一的机会。
“张铎！”他喊，“划手臂，把血甩向西面那个‘抹除’标记。”
张铎没问为什么，抽出小刀就在左臂划了一道。鲜血飞溅，落在墙上的瞬间，符文剧烈震颤。原本稳定的红字开始扭曲，边缘崩裂出细小裂纹。
李晚秋靠在墙边，声音很轻：“他们怕血……信号会被污染。”
陈陌点头，盯着规则之眼中的变化。血液正顺着符文脉络渗透，像病毒一样破坏数据流。西侧铁闸连接处发出金属摩擦声，结构开始松动。
八名敌人从不同方向逼近。脚步踩在燃烧的液体上，发出滋滋声响。陈陌能感觉到他们的位置，靠的是规则之眼捕捉到的能量波动。
“等影子撞闸，立刻冲。”他说。
张铎单膝跪地，双手撑住地面。他的影子贴在地上，缓缓膨胀，像一团被压缩到极限的黑雾。他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
“来！”他低吼。
影子猛然弹射而出，化作一条粗壮黑链，狠狠砸在西侧铁闸的铰链部位。金属发出刺耳的断裂声，整扇闸门倾斜，卡在半空。
“走！”陈陌一把拉起李晚秋，将她背在身后。她的身体很轻，呼吸微弱。他冲向缺口，脚下避开地砖凸起的位置——那里有压力感应装置。
头顶通风管接连炸裂，碎石和燃烧物不断掉落。一块水泥砸中陈陌肩膀，他踉跄了一下，但没有停下。张铎紧跟在后，影子贴地滑行，时不时抽搐一下，像是要脱离控制。
李晚秋突然抬手，在陈陌耳边比了个手势——两指并拢向下，再横向划过。
他知道意思：前方三米，地面塌陷区。
他调整方向，带着张铎沿Z字路线前进。每一步都踩在相对稳固的地面上。规则之眼显示，左侧通道埋有金属丝陷阱，右侧天花板承重已超负荷。
又一块燃烧的管道坠落，直扑李晚秋后背。陈陌猛地侧身，用肩膀挡住。冲锋衣瞬间冒烟，皮肤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快到了。”他说。
前方只剩最后一道铁闸，正在缓缓合拢。缝隙只剩半米高。陈陌弯腰准备钻过去，张铎却突然停下。
“你先走。”他说。
“一起。”
“影子撑不了多久。”张铎低头看脚下的黑影，它正剧烈扭动，仿佛有独立意识，“我断后。”
陈陌没再争。他背着李晚秋穿过缝隙，刚落地，就听见身后传来撞击声。张铎将规则锚狠狠塞进铁闸轨道，硬生生卡住机关。闸门停住，发出嗡鸣。
他翻身滚出。
几乎在同一秒，整条通道轰然坍塌。烟尘冲天而起，火焰被压灭大半。碎石堆成小山，彻底封死了来路。
陈陌放下李晚秋，喘着气检查她的情况。肩部伤口很深，衣服已经被血浸透。她的额头银痕忽明忽暗，像是某种记忆在挣扎浮现。
张铎靠坐在一根断裂的水泥柱旁，右臂缠着布条，血还在渗出来。他手里握着那把旧枪，枪口对着烟尘深处。
规则锚躺在地上，表面发烫，震动频率减缓。陈陌捡起来，贴在胸口。它还在工作，但能量明显减弱。
“成员乙呢？”他问。
“没看见。”张铎摇头，“控制器可能还在里面。”
陈陌扫视四周。他们现在位于一片瓦砾空地，四周是倒塌的货架和烧焦的广告牌。这里曾是商场的中庭区域，现在只剩残垣断壁。
李晚秋的手指动了一下。她睁开眼，声音很弱：“别……碰控制器。”
“你怎么知道？”
“规引的设备……会记录接触者信息。”她努力支撑着坐起来，“一旦触碰，就会被标记。”
陈陌把手缩回。他看向张铎：“还能走吗？”
“能。”张铎站起身，影子贴地不动，“但不能久留。”
三人开始移动。陈陌依旧背着李晚秋，速度不快。张铎走在最后，每一步都格外小心，防止影子提前反应。
走了约五十米，地面再次震动。不是来自脚下，而是远处。一堵残墙突然倾斜，轰然倒下。烟尘散去后，露出半截金属箱。
箱体上有熟悉的标志——规引组织的双环纹。
“那是……我们之前发现的数据卡存放箱？”李晚秋说。
陈陌走近查看。箱子被压扁了，但内部隔层完好。他伸手进去，摸出一张黑色卡片。正是他们从朋友身上找到的那张加密卡。
“他们没带走。”他说。
“说明撤离得很急。”张铎环顾四周，“或者……有人干扰了他们的计划。”
李晚秋忽然抬手，指向西北方向：“那边有光。”
陈陌顺着看去。远处废墟之间，有一点微弱蓝光闪烁，像是信号灯。
“不是规引的制式光源。”张铎说。
“也不是影城原生规则。”陈陌补充。
两人对视一眼。
“先过去。”陈陌说，“但保持距离。”
他们继续前行。十分钟后，接近光源位置。是一块立在废墟中的电子屏，屏幕 cracked，只有一角还能显示内容。
上面滚动着一行字：
【节点七：激活中】
下方有个倒计时：05:47:23
数字正在跳动。
“这是现实侵蚀进度。”李晚秋低声说，“他们在加速融合。”
陈陌握紧规则锚。方牌再次发烫，震动加剧。他意识到，这个屏幕和规则锚之间存在某种共鸣。
“必须毁掉它。”他说。
张铎上前一步，举起枪。但就在他扣动扳机前，李晚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等等。”她说，“你看屏幕背面。”
陈陌绕到后面。金属壳上有刻痕，不是规引的符号。而是一个简单的箭头，指向地下。
还有三个字母：p-x-Y
“这不是规引留的。”张铎说。
“是破晓。”陈陌认了出来。这是他们在影城外围见过的标记。一个由幸存者组成的团队，专门对抗规引。
“他们来过。”李晚秋靠着墙，声音虚弱，“而且……留下了路线。”
陈陌看着那三个字母，又回头望向倒塌的通道。成员乙生死未卜，控制器遗失，但他们拿到了加密卡，突破了包围。
代价也很清楚。
李晚秋的伤不会轻易恢复。张铎的影子越来越不稳定。他自己耳部和肩部都在流血，体力接近极限。
可他们还活着。
而且知道了下一步该往哪里走。
他扶着李晚秋站起来，对张铎说：“去地下。”
张铎点头，走在前面探路。陈陌背着人跟上。经过电子屏时，他最后看了一眼那行字。
【节点七：激活中】
倒计时变成 05:47:18
数字跳动。
他的手指擦过屏幕边缘，留下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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