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伦敦的天空依旧被厚重的铅灰色云层笼罩，只有东方天际线勉强透出一线模糊的灰白。湿冷的雾气缠绕着建筑轮廓，整座城市仿佛还沉浸在未醒的梦境中。
约定的时间已过，金色猫猫没有出现。
白川见月没有继续等待，收拾好本就简洁的行李，让房间内的一切恢复如初。
就在他拉起行李箱拉杆，准备取下门把手上的微型警报器时，动作突然顿住。
走廊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踏在厚地毯上，发出近乎无声的闷响，节奏稳定，不疾不徐地靠近，最终，精准停在了1708房门外。
短暂的寂静后，响起礼貌的敲门声。
“白川先生？我是亚瑟·温斯顿。抱歉这么早打扰，我实在有些紧急之事想向您请教，不知是否方便？”门外传来如陈年佳酿般醇厚、此刻却格外扰人的嗓音。
白川见月眼神微凝，迅速将警报器收入口袋，挂上门链后将房门拉开一条缝隙。
门外，这位不请自来的访客依旧穿着无可挑剔的定制西装，深棕色卷发一丝不乱。手提一个精致的纸袋，散发出咖啡与黄油可颂的香气。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特意带了早餐过来。”阿玛罗晃了晃手中的纸袋，笑容温文尔雅，“还是说，白川先生这么早就要出门？”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白川见月冷声问道。
阿玛罗脸上笑意更深：“如果您愿意邀请我进去，我很乐意解答。同样，我也希望白川先生能回答我几个问题。”他语气轻松，却隐含着压力，“别这么紧张，放轻松，这只是一次愉快的早餐会谈。”
沉默在门内外对峙中蔓延。数秒后，白川见月解开门链，打开了房门。
阿玛罗步入房间，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整理好的行李和空旷的桌面，“看来白川先生是要离开了？真遗憾，伦敦还有很多值得一看的地方。”
“行程有变。”白川见月简短答道。
“原来如此。”阿玛罗将纸袋放在茶几上，“你知道吗？我这两天倒霉透了。工作不顺，感情受挫。所以，只好来追求我的爱了。”
“死缠烂打的男人最令人反感。”
“白川先生，你和波本是旧识吗？就是那位‘零’。”
“波本？”白川见月挑眉，“你不是应该比我这个第一次听到这种称呼的人更了解吗？如果只是这种无聊问题，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阿玛罗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其实我这次来，是为了昨晚在圣邓斯公园附近那场令人遗憾的。不知那位不幸的先生塞给您的东西，是否还在你这里？那或许是件危险的物品，留在身边恐怕会招来麻烦。”
“你在说什么？”白川见月的声音陡然降温，“如果是指昨晚那场车祸，我确实恰好在路边目睹。倒是温斯顿先生，”他话锋一变，眸光转冷，“您对我的行踪真是了如指掌。我很好奇，是怎么做到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房间空气仿佛突然凝固。
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以白川见月为中心弥漫开来。这并非之前那种用于吓退普通人的冰冷气息，而是真正源于尸山血海、碾碎过无数生命的恐怖威压。精神力远超常人的他，仅仅泄露出一丝气息，就足以让感知敏锐者心神震颤。
在这突如其来的恐压下，阿玛罗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不受控制地后退两步，膝盖发软地跌进沙发，额角渗出细密冷汗。他抬手遮住半张脸，指缝间泄露出的眼神中混杂着恐惧与难抑的兴奋。
“这可真是……太超乎预料了……”
白川见月冷眼俯视着沙发上略显失态的男人：“请回答我的问题，亚瑟·温斯顿先生。”
阿玛罗混迹黑暗世界多年，自认阅人无数。但此刻他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之前完全看走了眼——眼前这个银发青年绝非什么值得收藏的珍奇异兽，而是一尊披着人皮的、不得了的怪物！
他勉强扯动嘴角，声音干涩：“白川先生，我向您介绍过，我是一名艺术品顾问，同时也涉足信息咨询领域。认识不少有门路的朋友。想要调阅特定区域的公共监控记录，并非难事。”
白川见月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他拿起小几上的圆珠笔，在指间灵活翻转。普通的塑料笔杆在他手中仿佛化作了致命武器。
去公园散步时他没有隐藏行踪，回酒店时却刻意避开了摄像头……想必是因此引起了怀疑。就是不知道，这和一直没有回来的zero有没有关联。
“酒店。”他只吐出了一个词。
阿玛罗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对方在问，是如何找到这个具体房间的。他强压下心中的悸动，“白川先生，请允许我再次郑重介绍。我们所隶属的组织非常庞大，网络遍布世界各地，能够为真正有才能的人提供远超想象的舞台和……自由。以您所展现出的……独特气质和能力，如果愿意加入我们，必将获得前所未有体验。波本也是我的同事。如果您想更加了解他……”
白川见月却仿佛完全没听到后面的话，只确认道：“所以这家酒店是你们的产业？”
“可惜不是。”阿玛罗微微摇头，目光意有所指地投向窗户对面那栋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灰色大楼，“我们拥有的，是对面那栋。”
“是吗。”白川见月心中了然。
看来个人信息尚未彻底暴露，登记房间用的是假名。之后还是需要将酒店系统里的入住记录彻底清除。
“我对你们所谓的毫无兴趣。”他再次冷声拒绝，“我马上就要离开伦敦。仅此一次，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跟踪行为。”
“……好吧。”直到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完全消散，阿玛罗才松了口气。但他仍不死心地追问：“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那枚芯片，您真的不知道它的下落吗？或者......它是否已经在别人手中？”
白川见月正色看了他一眼，“芯片不在我手里。”
就在这时，门口再次传来了动静。白川见月之前并未将门完全关死，留了一条缝。
此刻，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是降谷零。额发贴在汗涔涔的脸上，脸色也不太好看。
金发青年显然没料到房内还有其他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声音惊怒，身形一闪挡在两人之间，凛然的目光直射阿玛罗。
阿玛罗此刻已完全恢复镇定，优雅起身，整理着并不存在的褶皱，脸上重新挂起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这句话，也许该由我来问你，波本。”
“波本”这个代号被清晰地念出，降谷零的心猛地一沉——
这个混蛋！竟敢在局外人面前直接暴露他的代号！是真的打算将shiro拖入组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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