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是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和全身撕裂般的疼痛中醒来的。
意识如同沉入深海后艰难上浮,首先感受到的是无处不在的虚弱感,灵压几乎枯竭,身体像是被彻底掏空。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他发现自己靠在一段残破的墙角下,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天空不再是漆黑一片,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明亮的鱼肚白,甚至能看到一丝金色的曙光试图冲破云层。
黎明……到了?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无限城的死斗、东子的惨死、自己那不顾一切的残火太刀、以及无惨被重创时的惨叫……
“东子!无惨!”他猛地想要坐起,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势,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林飞先生!您醒了!请不要乱动!”旁边立刻传来一个紧张而恭敬的声音。几名身上也带着伤的鬼杀队队员正守在他身边,见他醒来,连忙上前搀扶,其中一人正小心翼翼地给他手臂上的伤口换药。
“战斗……怎么样了?无惨呢?大家呢?”林飞声音沙哑得厉害,急切地追问,目光焦急地扫过周围。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如同被天灾肆虐过的焦土。巨大的坑洞、融化的地面、残破的建筑废墟……无不诉说着昨夜那场战斗的惨烈。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血腥味和淡淡的朝阳气息。
队员们的神色瞬间黯淡下来,眼中充满了悲痛和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
一位看起来像是小队长的队员深吸一口气,用沉重而尽可能平稳的语气回答道:“林飞先生,请您放心。鬼舞辻无惨……他已经被消灭了。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他被阳光化为了灰烬。”
无惨……死了?
这个期盼了千百年的目标终于达成,林飞心中却一时空落落的,没有预想中的狂喜,只有无尽的疲惫和悲伤。
“代价呢……”他喃喃问道,声音颤抖,“大家……付出了什么代价?”
队员低下头,声音哽咽地汇报着那一个个令人心碎的名字和结局:
“炭治郎他……在战斗中一度被无惨的血液侵入鬼化,但最终……在众人的帮助下变回了人类,活了下来。” “但是……蛇柱·伊黑小芭内大人和恋柱·甘露寺蜜璃大人……他们伤势过重……最后……相拥着……去世了……” “岩柱·悲鸣屿行冥大人……也因伤势过重……圆寂了……” “水柱·富冈义勇大人失去了一条手臂,但性命保住了。” “风柱·不死川实弥大人重伤,但也活了下来。” “还有……霞柱·时透无一郎大人……早先在无限城内与上弦之壹交战时就……被腰斩牺牲了……” “还有……隐柱东子大人……”队员的声音到这里几乎无法继续,他们都知道林飞与东子的关系。
林飞闭上了眼睛,拳头死死握紧,指甲嵌入掌心带来刺痛,却远不及心中的万一。
伊黑和甘露寺……相拥而逝……他们最终还是在一起了。 悲鸣屿先生……那位强大的僧侣,也走到了终点。 无一郎……那个天才少年…… 还有……东子……他的兄弟……
“还有……上弦之零·秽刃,”队员补充道,“他在重创您和杀害东子大人后,就打开一道奇怪的门逃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洪瑞……逃了。林飞心中五味杂陈,仇恨、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
这时,他的目光看到不远处,一队队鬼杀队队员正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珍宝般,抬着一具具覆盖着白布的遗体,缓缓地从这片焦黑的战场上离开。
那些白布下,是他熟悉的、曾经鲜活的身影。伊黑、甘露寺、悲鸣屿、无一郎、玄弥、蝴蝶忍……还有东子。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了其中一副担架,那下面的人形,缺失了双臂……
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从林飞眼角滑落,混合着脸上的灰尘和血污。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无声地哭泣着,肩膀微微颤抖。
周围的队员也都默默垂泪,气氛沉重得令人窒息。
朝阳终于完全跃出了地平线,金色的光芒洒满大地,驱散了最后一丝黑暗,温暖着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
光明降临了。
鬼舞辻无惨被消灭,持续千年的鬼患终于终结。
但这胜利的曙光,却是由无数英勇战士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鬼杀队付出了几乎一代柱全军覆没的惨痛代价。
林飞坐在墙角,沐浴在晨光中,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他看着那些逐渐远去的担架,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和空茫。
战斗结束了,但他的内心,却远未平静。洪瑞的下落,东子和许桃的仇恨,以及这满目疮痍的胜利所带来的巨大失落感,都将是他未来必须面对的一切。
阳光很好,世界终于迎来了没有鬼的黎明,但有些人,却永远留在了昨天夜里。
几天后,鬼杀队总部。
昔日的繁忙与肃杀已被一种沉重的宁静所取代。阳光透过修复中的窗棂,洒在略显空旷的廊道上,却难以驱散弥漫在空气中的悲伤与寂寥。
在一间收拾整洁的和室内,最后一次柱合会议即将召开。
主位之上,坐着的已不再是产屋敷耀哉,而是一位年纪尚轻、面容与耀哉有几分相似、眼神却已然带着沉重与坚毅的少年——产屋敷辉利哉。他继承了家主之位,也继承了那份与鬼舞辻无惨纠缠千年的命运与责任,尽管这份责任似乎即将走到尽头。
下方,仅坐着三人。
风柱·不死川实弥,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上依旧带着桀骜不驯,但眼神深处却难掩疲惫与落寞。 水柱·富冈义勇,失去的左臂衣袖空荡荡地垂着,他面无表情,沉默如山,唯有紧抿的嘴唇透着一丝隐痛。 炎柱·林飞,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灵压尚未完全恢复,他坐得笔直,眼神复杂地望着主位上的少年主公。
曾经的九柱,霞、虫、蛇、恋、岩、音(早已退役)、加上战死的炎(炼狱杏寿郎)和隐(东子),如今只剩下这三人。
辉利哉看着下方仅存的三位柱,稚嫩的面容上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哀伤。他深吸一口气,用清晰而稳重的声音开口:
“感谢诸位,在身体尚未痊愈之时,仍专程赶来。”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继续说道:“今天召集大家,是为了举行最后一次柱合会议。”
“实弥,义勇,林飞先生。”他念出三人的名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曾经的九柱,如今只剩下你们三位。太多的孩子……太多的队员……在最后的战斗中牺牲了。他们的名字,产屋敷一族将永世铭记。”
他顿了顿,似乎在平复情绪,然后语气变得更加坚定:“但是,正因为有诸位和那些牺牲的勇士们,我们最终成功了。鬼舞辻无惨,已经确认被太阳化为灰烬,彻底灭亡。”
(辉利哉和众人此时都认为,作为无惨制造的鬼,上弦之零·秽刃也必然随着无惨的死亡而一同消亡了。)
辉利哉站起身,向着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因此,我以产屋敷当代家主的名义宣布——自今日起,鬼杀队,正式解散!”
这句话如同最终的钟声,敲响了一个时代的终结。
辉利哉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声音庄重而充满敬意:“我们产屋敷一族,对各位,以及对历代所有剑士们,在这漫长千年岁月中,赌上性命,为世人力战恶鬼、鞠躬尽瘁之事,在此,致以最崇高、最诚挚的感谢与敬意!谢谢你们!”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阳光移动的细微声响。
片刻后,不死川实弥率先站起身,虽然动作因伤势而有些僵硬,但他依旧挺直了腰板,沉声道:“您不必道谢。斩杀恶鬼,本就是我等自愿之事。”
富冈义勇也默默起身,微微颔首,言简意赅:“职责所在。”
林飞最后站起,他看着眼前这位年幼却背负了太多的新任主公,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化为一声轻叹,同样郑重回应:“鬼杀队能延续至今,取得最终胜利,离不开产屋敷一族世代无私的付出与指引。该说感谢的,是我们。”
辉利哉缓缓直起身,眼中泛着泪光,却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又带着悲伤的笑容。
千年的重担,终于在这一刻,从产屋敷一族的肩上卸下。
鬼杀队的故事,就此落幕。
但属于幸存者们的人生,以及林飞心中那份未了的执念,却才刚刚开始新的篇章。解散并不意味着遗忘,那些逝去的生命和未完的故事,仍将在阳光下继续流传,或以另一种方式,悄然延续。
会议结束后,林飞独自一人站在廊下,望着庭院中欣欣向荣的景象,手中紧紧握着一枚属于东子的遗物——那柄断裂的、染血的影流教派匕首。他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要穿透千山万水,去寻找那个或许并未随着无惨一同消失的“幽灵”。
洪瑞……你真的……也随之消失了吗?
解散会议的沉重气氛尚未完全散去,林飞独自站在廊下,望着庭院中在阳光下焕发生机的草木,心中思绪万千。千年的使命终结,带来的并非纯粹的喜悦,而是掺杂着巨大牺牲的空茫感。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林飞转头看去,只见已经彻底变回人类、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灶门炭治郎,正被他妹妹祢豆子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慢慢走来。祢豆子看到林飞,立刻露出一个温暖而带着敬意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林飞先生。”炭治郎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那双赫色的眼睛里已经重新燃起了阳光般温暖的色彩,他看着林飞,关切地问道,“您的伤势好些了吗?我们刚才看到会议结束了。”
看到这对经历了无数磨难却依旧保持着善良与坚韧的兄妹,林飞冰冷的心湖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暖流。他笑了笑,目光落在炭治郎年轻却已饱经风霜的脸上,又不由想起同样年轻却已永远长眠的时透无一郎、不死川玄弥……他们本都还是应该享受青春的年纪。
“好多了,多谢关心。”林飞温和地回答道,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炭治郎如同火焰般炽热的头发,动作带着一丝长辈的慈爱,“倒是你,鬼化后的后遗症还需要好好调养,不要急着乱动。”
炭治郎乖巧地点点头,随即又好奇地问:“林飞先生,鬼杀队解散了,您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打算?林飞的目光微微飘远。
他想到了下落不明、生死成谜的洪瑞。无惨死了,但如果洪瑞真的因为吸收了异常空间人的能量而摆脱了无惨的控制……那他很可能还活着。许桃的仇,东子的恨,都需要一个了结。这是他无法放下的执念。
“我吗?”林飞收回目光,看向炭治郎,语气平静却坚定,“或许,还会继续追查下去吧。”
“追查?”炭治郎有些疑惑,随即恍然大悟,“是……关于上弦之零吗?”他也认为秽刃应该随着无惨死去了,但听到林飞的话,似乎又不太确定。
林飞没有明确回答,只是笑了笑,再次拍了拍炭治郎的肩膀:“这些事就交给我们这些大人吧。”
他的目光变得深沉而温和,看着炭治郎和祢豆子,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和祢豆子,还有活下来的大家,已经做得足够多了,比任何人期望的都要好。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要再背负那么沉重的东西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他知道斑纹剑士的宿命):“好好去享受生活吧,炭治郎。去看看以前没时间看的风景,去陪伴重要的家人,去经历普通人的喜怒哀乐。这才是你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最宝贵的东西。”
阳光洒在炭治郎和祢豆子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炭治郎似懂非懂,但能感受到林飞话语中的真诚与关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是!我明白了!谢谢您,林飞先生!您也要保重身体!”
祢豆子也跟着哥哥用力点头,发出“嗯!”的一声。
看着兄妹二人互相搀扶着、慢慢走向阳光深处的背影,林飞的心中感慨万千。他希望这些孩子们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希望他们能摆脱短命的诅咒,希望他们能真正享受到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而他自己,则选择了另一条路。一条可能依旧充满荆棘、孤独与未知的道路。
他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遥远的天际,手中仿佛又握紧了那柄无形的刀。
解散,是结束,也是新的开始。对于炭治郎他们是如此,对于林飞,亦是如此。只是他的起点,依旧连接着那段无法磨灭的过去和必须面对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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