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绮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间属于她的、位于老宅最僻静角落的医疗翼侧室的。晨曦微弱的光线透过高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丝毫无法驱散她周身萦绕的寒意与那股挥之不去的、混杂着酒精与陌生男性气息的味道。
她反锁了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缓缓滑落,最终蜷缩在角落里。怀里,依旧死死抱着那件属于沈绮罗的旧外套,仿佛这是她与过往那个相对“正常”的世界唯一的、脆弱的连接点。
身体的每一处隐秘的酸痛,都在无声地控诉着昨夜发生的一切。手腕上被用力攥过的红痕尚未消退,肌肤上某些触碰留下的印记,在清晨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她将脸深深埋进外套柔软的布料中,试图寻找一丝姐姐残留的、能让她安心的气息,但鼻腔里充斥的,却更多是来自那个休息室的、令人作呕的屈辱记忆。
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一种空洞的麻木,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那个被她唤作“哥哥”的男人,那个她一直仰望、依赖,甚至带着一丝怯懦敬畏的存在,在一夜之间,撕碎了所有伪装,露出了内里如此陌生而狰狞的一面。
他不是在看她。他是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已经消失的人。
这个认知,比身体上的疼痛更让她感到绝望。
与此同时,书房休息室内。
沈君恒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喉咙的干渴中醒来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强势地侵入室内,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也照亮了床单上那抹已经干涸、却依旧刺眼的暗红,以及身边空荡荡、只余一丝微弱体温的位置。
记忆如同破碎的潮水,带着宿醉的浑浊与刺痛,汹涌回笼。
昏暗的光线,惊恐的泪眼,相似的轮廓,被他攥住的手腕,撕裂的布料,压抑的哭泣,还有……他一遍遍呢喃的另一个名字……
“绮罗……”
他猛地坐起身,动作牵扯着宿醉的不适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目光扫过凌乱的床铺,落在那一小片干涸的血迹上,瞳孔骤然收缩。
他做了什么?
在酒精和极度的悲痛之下,他对绮梦……,做了什么?
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和生理性的反胃感涌上喉头。他扶住额头,指节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试图驱散那令人窒息的悔恨。
但,那悔恨只持续了极为短暂的时间。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东西。是绮罗消失带来的、无法填补的巨大空洞,是权力被父亲暂时剥夺后的焦躁,是一种……既然错误已经发生,不如将错就错,物尽其用的冷酷算计。
他看着那空荡荡的位置,脑海中浮现的是沈绮梦那张与绮罗相似的脸,是她昨夜惊恐无助、任由他索取的模样。一个模糊而危险的计划,在他精密而冷酷的大脑中,逐渐成形。
愧疚?或许有,但早已被更强大的生存和掌控欲碾碎。
他需要一个锚点,一个能让他在这片失控的旋涡中暂时稳住心神的替代品。而沈绮梦,无论是容貌,还是她与绮罗之间那微妙的精神链接残留,都成了最现成、也最合适的选择。
更何况,昨夜之后,她对他,应该更多了一层难以言说的恐惧与……依附?他需要将这种关系,以一种无法抗拒的方式,固定下来。
他起身,披上睡袍,走到书桌前,按下了内部通讯器。
“让陈管事来见我。”他的声音带着宿醉后的沙哑,但已然恢复了平日里的冰冷与不容置疑。
半个小时后。
沈绮梦房间的门被轻轻敲响。
她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一颤,抱紧怀里的外套,警惕地望向门口,没有回应。
“绮梦小姐,”门外传来的是老宅总管陈管事那标志性的、刻板而恭敬的声音,“大少爷吩咐,请您整理一下,搬去西翼,‘凝华阁’居住。”
凝华阁?
沈绮梦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捏住。
那是姐姐沈绮罗在老宅的居所!自从姐姐“失踪”后,那里就一直空置着,保持着原样,仿佛等待着主人归来。
现在,沈君恒让她搬进去?
这是什么意思?一种昭然若揭的提醒?一种对她昨夜“扮演”角色的正式确认?
屈辱感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不……”她下意识地抗拒,声音微弱而颤抖,“我住在这里很好……”
门外的陈管事似乎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绮梦小姐,这是大少爷的命令。也是……为了您的‘安全’和‘休养’考虑。凝华阁的环境更清静,也更适合您。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收拾一下,稍后会有人来帮您搬运物品。”
“安全”?“休养”?
这两个词从陈管事的口中说出来,带着一种令人齿冷的讽刺。沈绮梦明白,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是命令。来自那个刚刚在她身上烙下屈辱印记的、沈家实际掌控者的命令。
反抗是徒劳的。在这座深似海的宅院里,她从来就没有真正选择的权利。
门外,陈管事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沈绮梦瘫坐在角落里,抱着外套的手臂无力地垂下。阳光照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却照不进她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眸。
她最终还是慢慢地站起身,如同一个被抽走了提线的木偶,开始机械地、缓慢地收拾自己那少得可怜的几件物品。每一件衣服,每一本书,都仿佛带着她过去那段虽然压抑、却至少界限分明的生活痕迹。
而现在,这条界限,被沈君恒亲手粗暴地抹去了。
当她抱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跟在面无表情的女佣身后,走向那座熟悉的、却在此刻显得异常陌生的“凝华阁”时,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刃上。
推开那扇雕花木门,房间内的一切陈设都保持着沈绮罗离开时的样子。冷冽简洁的风格,摆放整齐的书籍,擦拭得一尘不染的武器架,甚至空气中,似乎还隐隐残留着一丝姐姐身上那种特有的、清冷而干净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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