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在这里,孤要亲自审一审,这些为国‘除害’的忠臣良将!”
朱标的声音,像是腊月的寒风,刮在新政推行司的每一个人脸上,生疼。
大堂之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齐德龙和一众年轻官员,看着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连正眼都不会瞧他们一眼的公侯伯爵们,此刻像死狗一样被拖了进来,用粗大的铁链锁在柱子上,心中涌起的,是混杂着恐惧和狂热的极致快感。
他们赢了。
不,是太子殿下赢了。
以一种他们做梦都不敢想象的方式,赢得如此彻底,如此摧枯拉朽!
蓝玉被锁在最中央的柱子上,他披头散发,身上的铁甲沾满了泥土和马血,狼狈不堪。他低着头,一言不发,但那微微颤抖的身体,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的身边,是昏死过去又被冷水泼醒的常茂,还有面如死灰的曹震等人。
整个淮西武将集团的核心人物,在这一刻,被一网打尽。
朱标缓缓走上主座,坐了下来。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端起一杯新沏的热茶,用杯盖轻轻地撇去浮沫,那不紧不慢的动作,每一次摩擦,都像重锤一样敲打在蓝玉等人的心上。
“殿下。。。。。”蒋瓛躬身向前,请示道,“人已全部押到,是否现在开始审讯?”
朱标呷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不急。”
他放下茶杯,目光扫过堂下跪着的汤和:“信国公,今日平叛,你当居首功。这应天府的防务,接下来,就全权交给你了。”
汤和心中一凛,立刻大声回道:“臣,遵命!请殿下放心,京营之内,但凡有任何异动,臣必先斩后奏!”
这是表忠心,更是递上了一份投名状。
朱标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敲山震虎,杀鸡儆猴。汤和这个老狐狸,显然看懂了。
做完这一切,朱标的目光,才终于,落在了蓝玉的身上。
“凉国公,”朱标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你可知罪?”
蓝玉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曾经鹰视狼顾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灰败。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沙哑地开口道:“成王败寇,罪臣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殿下,能给蓝氏一族,留条活路。”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求自己能活,只求保全家族。
“留条活路?”朱标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蓝玉的眼睛,“蓝玉,你是不是觉得,你今天只是输在了兵行险着上?你是不是觉得,你只是运气不好,被孤算计了?”
蓝玉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不甘,说明了一切。
“你错的离谱!”朱标猛地一拍桌案,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惊雷!
“你最大的罪,不是聚众兵谏!不是意图谋反!”
“而是,你们这群国之蛀虫,趴在大明的身上吸血,断了国家的根,绝了百姓的生路!这,才是你们最大的罪!”
朱标猛地站起身,从旁边拿过一沓厚厚的卷宗,狠狠地砸在了蓝玉的面前!
“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这是你蓝家,三十年来,在南直隶侵占的民田,共计七千三百顷!”
“这是你名下的粮行,放高利贷,逼得家破人亡的百姓,共计一千二百一十四户!”
“还有你!常茂!”朱标指向已经吓傻了的常茂,“你家在松江府的私吞的军屯,产出的丝绸,足够装备十个卫所!可你手下的兵,连一件过冬的棉衣都没有!”
“曹震!你家的盐引,每年给你的孝敬,够我大明养活一支三万人的边军!而你,却用这笔钱,在应天府,养了五百个只会欺压良善的恶奴!”
朱标每说一句,堂下的勋贵们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事情,都是他们暗地里做的,自以为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被太子殿下查了个底朝天!
“你们说,孤在断你们的财路?”朱标冷笑,那笑意,却比刀子还要锋利。
“你们的富贵,是建立在无数士兵的枯骨和百姓的血泪之上!你们的钱袋,是我大明流血的伤口!孤今天,不是在断你们的财路,孤是在给大明刮骨疗毒!”
“现在,你们还觉得,你们罪不至死吗?”
“你们还觉得,你们的家族,有资格活下去吗?!”
“谋逆,再加上这些陈年旧账,加在一起,够不够,诛你们九族!!!”
“诛你九族”四个字,像是四座大山,轰然压下!
“噗通!”
曹震等人再也撑不住,一个个瘫软在地,裤裆处,传来一阵恶臭。
他们是真的怕了。
抄家灭族,对于这些将家族荣耀看得比命还重的人来说,是比死亡还要可怕一万倍的惩罚!
蓝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
朱标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跟他们争一口气,甚至不是为了那些田地。
朱标要的,是他们这群淮西武将的根!
是要将他们连根拔起,将他们赖以生存的整套体系,彻底摧毁!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从一开始,就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殿下。。。。。。殿下到底,想怎么样。。。。。。”蓝玉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哀求。
“想活命吗?”朱标重新坐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孤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他对着齐德龙使了个眼色。
齐德龙立刻会意,从旁边捧出了一份早已拟好的奏折,和一方砚台,一支笔。
朱标将那份奏折,扔到了蓝玉的面前。
“这是孤,代你们写给父皇的请罪折。”
蓝玉颤抖着手,展开奏折,只看了几眼,瞳孔就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那上面,没有提半句兵谏谋反之事。
而是以他蓝玉和所有淮西将领的名义,向皇帝沉痛“忏悔”。
忏悔他们这些年“管理无方”,导致军屯“产出低下,军士不饱,虚耗国帑”。
忏悔他们辜负了圣恩,没有将卫所制度发扬光大。
因此,他们“痛定思痛”,“一致恳请”太子殿下朱标,对京营及南直隶所有卫所的军屯,进行全面改制!他们“自愿”交出所有军屯的管理权,由新政推行司统一规划,推广神种,所得收益,悉数上缴国库,再由朝廷统一拨付军饷!
这是一份“卖身契”!
这是一份自断手足,自毁根基的投降书!
如果签了这份奏折,就等同于他们整个淮西武将集团,将自己最核心的经济命脉和兵员控制权,拱手相让!
从此以后,他们就成了被拔了牙的老虎,只能任由朝廷拿捏!
可如果不签。。。。。。
蓝玉看了一眼旁边杀气腾腾的京营士兵,和他身后那些面无人色的“兄弟”。
不签,就是谋逆大罪,就是诛九族!
“呵呵。。。。。。呵呵呵呵。。。。。。”蓝玉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终于明白,这才是朱标的最终目的。
什么粮价,什么新政,都只是前菜。这,才是真正的主菜!
一盘要了他们所有命根子的主菜!
“殿下好手段。。。。。。”蓝玉惨然一笑,“臣,输得心服口服。”
朱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俯下身,在那份奏折上,轻轻弹了弹。
“蓝玉,想好了吗?”
朱标的声音,像是来自九幽地狱的魔鬼低语,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和不容置疑的压迫。
“是签下你的名字,保你蓝氏满门老小。”
“还是,让孤用你的血,来润这支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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