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约莫三十五六年纪,身材瘦削,面容憔悴,穿着一身打满补丁、几乎看不出本色的旧布衫,头发凌乱,眼神黯淡,正眼巴巴地看着董超几人正吃着的食物,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艰难地吞咽着口水,那模样显然是饿得狠了。
董超心念一动,拿起两块自己的炊饼,又倒了一碗清水,走到那落魄男子面前,递了过去:“这位兄弟,若是不嫌弃,先用些粗食充饥吧。”
那男子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抵不过腹中饥饿,双手有些颤抖地接过饼和水,低声道:“多谢…多谢好汉!”说罢,便狼吞虎咽起来,吃得太急,加上炊饼太干,险些噎住,连忙灌了几大口水。
待他稍稍缓过气,董超便在他身旁坐下,随意攀谈起来:“看兄弟模样,似是远道而来?不知如何称呼?”
那男子用袖子擦了擦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落难之人,贱名不足挂齿江湖上的朋友,都唤我一声‘野狗子’。”
“野狗子?”董超微微挑眉,这名字透着辛酸与自嘲。
他目光敏锐地落在此人手上,只见那双手虽然脏污,但指节粗大,虎口和指腹处布满厚厚的老茧,绝非普通流民所能有。
“我看兄弟手上老茧横生,莫非是习武之人,或是江湖上的朋友?”
自称“野狗子”的男子闻言,眼神微微一凝,下意识地将手缩回袖中,摇头道:“好汉说笑了,我不过是个走街串巷的箍桶匠,靠手艺混口饭吃,这手上的茧子,都是拉钻搓绳磨出来的,哪敢称什么江湖人士。”他言语谨慎,带着明显的戒备。
解释的合情合理,董超也不点破,转而问道:“原来如此,我等欲往建康府,对此地路径不甚熟悉。
兄弟既是走南闯北的手艺人,想必对江南东路一带的风土人情、路径关卡,有所了解?”
“野狗子”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略知一二,江南东路水网密布,官道、小道、水路交错,关卡也确实不少,尤其是近来,各处盘查似乎都严了些。”他话语不多,但点出的都是关键。
董超见他谈吐清晰,虽落魄却思路不乱,心中更觉此人不凡,便生出招揽之心,即便自己看走了眼,至少也可做个临时向导。
他诚恳道:“实不相瞒,我那位躺着的兄弟重伤在身,急需赶往建康府求医。
我看兄弟你眼下似乎也无甚牵挂,不如暂时与我等同行,做个向导,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到了建康府,必有重谢!”
然而,“野狗子”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婉拒道:“多谢好汉好意,只是只是我已有去处,不便相随。”
“哦?”董超不动声色“不知兄弟欲往何处安身?”
“野狗子”犹豫了一下,见状董超猜到眼前之人很有可能和自己等人的身份差不多,于是继续开口“想必兄弟也看出来了,我等非是良民出身,等我那兄弟养好伤,却也是需要寻一安身立命之处”
或许是感念董超赠饭之恩,又或许觉得并无隐瞒必要,便压低声音道:“听闻江南睦州一带,有一位豪杰,名叫方腊,乃是摩尼教中尊崇的‘圣公’,如今聚拢了好大声势。我…我想去投奔于他,或许…或许也能凭这几分机巧心思,搏个出身。”
他这番话虽说得含蓄,但董超心中已是豁然开朗!
投靠方腊!还是个箍桶匠!
陈箍桶!
原来眼前这个落魄如野狗的男子,很有可能是历史上那位最早煽动方腊起事的谋主,甚至在被俘后面对童贯依旧能淡然说出“方腊若依我计,事未可知”,而他的建议是:占徽州、睦州后实行亲民之举,收拢人心,树立军威,然后直取京城。
如果不能建立统一政权,那就列土封疆。
只不过方腊没有听取他的建议,要知道童贯后来听到都是惊出一身的冷汗,若不是陈箍桶的身份特殊说不得还会招揽。
至于另一句他自己比较有名的话就是“天下势犹桶板,能箍则合,不能箍则离。”
虽然话语粗糙但是理却是真理!
由此可见其人心有沟壑,志不在小!
董超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
如此人才,若能招揽至梁山,必是一大臂助!
但看他言语间对投奔方腊颇为向往,此时强行招揽,恐怕适得其反。
董超面上不动声色,反而露出赞赏之色:“原来兄弟是去投奔‘圣公’!
方腊之名,我亦有所耳闻,确是江南豪杰。兄弟有此志向,令人佩服。”
他话锋一转,看着陈箍桶憔悴的面容和破旧的衣衫,关切道:“不过,兄弟眼下身无长物,形容憔悴,从此地去往睦州,千里迢迢,关山阻隔,只怕不易。
我看你气色不佳,可是身上有恙?”
陈箍桶叹了口气:“不瞒好汉,前些时日遭了些罪,身子骨确实有些不利索。”
董超顺势提出一个让他难以拒绝的建议:“既然如此,陈兄弟,你我不妨同行一程。
我等正要前往建康府寻访名医,为我兄弟疗伤。
你且随我们一路,顺道做个向导。
这一路的食宿盘缠,皆由董某承担。
待到建康府,请那名医也为你诊治一番,调养好身体。
届时,你身体无恙,董某愿资助银钱,助你南下!
不知陈兄弟意下如何?”
他故意点出姓氏,观察对方反应,见陈箍桶身体微微一僵,却并未否认,心中更定。
同时这番话说得极为漂亮,既表达了仗义相助之心,又给出了对方要付出的条件,全了对方颜面,更点出“建康名医”和“资助银钱”的实际好处。
陈箍桶愣愣地看着董超,他漂泊半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却少见如此仗义疏财的。
对方不仅不嫌弃自己身份低微,反而以诚相待。
若再拒绝,倒显得自己不识抬举,小家子气了。
他心中权衡,自己如今确实是狼狈不堪,身无分文,此去江南路途遥远,能否活着走到睦州都是未知之数。
若能借此机会休养生息,治好暗疾,再得些盘缠,无疑是雪中送炭。
沉默片刻,陈箍桶站起身,对着董超郑重一揖:“董兄如此仗义,陈某若再推辞,便是矫情了!
一路之上,但有驱策,陈某定当尽力!
此番恩情,容后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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