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之内,烟尘尚未完全落定,血气激烈碰撞后残留的灼热、阴冷气息交织弥漫,形成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氛围。
远处,京营将士们正在白战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清理着最后的战场,收缴战利品,看押俘虏,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时不时地、带着敬畏与狂热,投向坡地上那两道如同神魔般对峙的身影。
李长空与忠顺王,相隔二十余丈,遥遥相对,刚刚的激烈搏杀,两人气息非但没有衰竭,反而因为彻底放开手脚、引动天地元气,而变得更加深不可测,周身都缭绕着肉眼可见的能量波动,扭曲着光线,让他们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忠顺王覆盖在狰狞魔铠下的身躯微微起伏,面甲下传出的声音,带着一种复杂难明的意味,打破了这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果然……你也走上了炼气之道。”
他的语气平静,却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预料、却依旧令人震撼的事实,“若非如此,血煞那个废物,即便是个隐患重重的残次品,也绝非寻常武道宗师可以抵挡,更遑论……生擒。”
他的推断合情合理,炼气士与武者,本质上是生命层次的不同,操控天地元气对敌,与锤炼自身气血内力,其威能天差地别。
李长空能如此干净利落地解决血煞,其炼气士的身份,在忠顺王心中已是确凿无疑,此刻亲眼见到李长空周身那煌煌如烈日、至阳至刚的精纯元气,更是坐实了这一点。
李长空负手而立,月光的余晖洒落在他身上,与那自行流转的淡金色太阳真罡交相辉映,使他看起来宛如天神下凡,他神色淡然,面对忠顺王话语中的探究,只是微微挑眉,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不然呢?难道指望本王如那些普通武者般,与你手下的邪祟玩捉迷藏的游戏吗?你派来的那个血煞,元气驳杂,根基虚浮,不过是个不堪大用的残次品,只是不知道,你这个自封的圣教教主,比起他来,是更像样些,还是……本质上并无不同,依旧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次品?”
这话语如同钢针,狠狠刺中了忠顺王内心最敏感、最不愿触及的痛处,他耗费无数心血,甚至不惜践踏人伦底线,才勉强踏上的炼气邪路,在李长空这精纯正统、煌煌正大的太阳真罡面前,确实相形见绌,有种源自本质的劣质感。
这种被全方位比下去的挫败与嫉妒,瞬间点燃了他压抑的怒火。
但他毕竟是城府极深之辈,强行压下翻腾的杀意,转而试图套话,声音透过面甲,带着嘶哑的好奇。
“本座很好奇,你去北境之前,深居皇宫,接触的不过是经史子集、帝王心术,北境五年,你虽战功赫赫,但始终在沙场争锋,身边皆是武夫。”
“最有可能给予你炼气传承的,无非是武当山那个喜欢故弄玄虚的清风牛鼻子……但观你方才那至阳至刚的元气属性,刚猛霸道,充满征伐之气,与武当讲究阴阳调和、以柔克刚的路子截然不同,你得到的,绝非武当传承!”
李长空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他早有猜测,似武当这种传承久远的名门大派,门内一定有炼气士传承,如今从这圣教教主口中,他再次确认了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让他对天下宗门的底蕴,有了更清醒的认识,同时,对方对元气属性的敏锐感知,也显示出其并非完全的草包,在炼气一途上,确有独到之处。
“查的很清楚嘛,不过本王的传承从何而来,似乎无需向你报备。”李长空淡淡一笑,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难不成,你还指望本王将师门隐秘,对你这和盘托出?”
他的功法是自创的,别说说出来对方信不信,自创炼气诀?这说出去比得到上古传承更加惊世骇俗,在当今之世,简直是天方夜谭。
忠顺王碰了个软钉子,却也不恼,他知道这等核心机密,对方绝无可能透露,他心中的好奇如同毒草般疯长,对李长空的杀意也愈发浓烈,他不再多言,嘶哑的声音中充满了冰冷的杀机。
“既然你不愿说,那本座便亲自来掂量掂量,看看你这身炼气士的修为,是否也如你的武道一般,能够……冠绝当世!”
“废话少说!手底下见真章!”李长空眼神一厉,不再给对方任何试探的机会。
轰!
轰!
几乎在同一瞬间,两人周身的气势轰然爆发,提升到了顶点。
李长空体内,如同有一座沉睡了万古的太阳神炉被点燃,浩瀚磅礴的太阳真罡奔涌咆哮,璀璨夺目的金色神光冲天而起,将他映照得如同一轮人形骄阳,至阳至刚、净化万物的气息弥漫开来,将峡谷中的阴邪之气瞬间涤荡一空。
周围的温度急剧攀升,地面的露水被瞬间蒸发,岩石都隐隐发烫,他一步踏出,脚下地面融化,留下一个清晰的、边缘琉璃化的脚印,拳锋之上,金光凝聚,仿佛握着一轮微缩的太阳。
忠顺王亦是不甘示弱,仰天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周身血煞元气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疯狂涌动,那套暗金色魔铠上的血色纹路如同活过来的血管般剧烈搏动,散发出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与死亡气息。
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口通往九幽血海的门户,无数扭曲的怨魂虚影在血光中沉浮、哀嚎,一股阴冷、污秽、足以侵蚀生灵神魂的邪异力场,以他为中心扩张开来,与李长空的至阳领域悍然对撞。
滋滋滋——!
两股属性截然相反、本质对立的力量在虚空中激烈交锋、湮灭,发出令人牙酸的异响,光线在两人之间扭曲,空间都仿佛在微微颤抖。
下一刻,两人同时动了!
没有试探,没有保留!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的杀招!
李长空一掌拍出,掌风过处,空气被灼烧得扭曲变形,一道凝练如实质、表面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巨大掌印,如同天帝挥出的神罚,带着焚尽八荒、净化一切的无上意志,朝着忠顺王当头压下,掌印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吞噬,只留下纯粹的、毁灭性的光和热。
忠顺王双爪齐出,磅礴的血煞元气化作一片翻腾不休、遮天蔽日的血色海洋,海中无数冤魂伸出枯骨手臂,发出勾魂夺魄的嘶嚎,带着腐蚀万物、吞噬生灵的恐怖邪威,逆卷而上,要将那煌煌烈日彻底淹没、污染。
轰隆隆——!!!
金色掌印与血色海洋悍然对撞,仿佛九天惊雷在耳边炸响!又似两颗星辰轰然对撞!
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呈球形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地面如同被无形的巨犁狠狠犁过,土层翻卷,碎石化为齑粉,方圆百丈内的岩壁,如同被飓风刮过,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大块大块的岩石剥落、崩塌。
远处观战的京营将士,即便相隔甚远,也被那逸散的冲击波震得气血翻腾,连连后退,不少人耳鼻渗血,面露骇然。
这才是炼气士之间真正的对决!其破坏力,远超之前纯粹的肉身搏杀!
一击之后,两人身影同时模糊,化作一金一红两道快如闪电的流光,在峡谷上空、岩壁之间,展开了令人眼花缭乱的激战。
李长空的招式,大开大合,充满了沙场征伐的惨烈霸气,每一拳每一掌都蕴含着煌煌天威,至阳元气所过之处,邪祟退避,万物消融,他仿佛化身为执掌太阳权柄的神只,巡行天地,荡涤妖氛。
而忠顺王的打法则更加诡谲阴毒,血煞元气时而化作漫天血箭攒射,时而凝聚成狰狞鬼首噬咬,时而如同粘稠的血色沼泽,试图迟滞、腐蚀李长空的行动。
他依仗着身上那套防御惊人的“血煞魔铠”,常常采取以伤换伤的亡命打法,硬接李长空的攻击,同时施展阴毒招式反击。
砰!
轰!
嗤啦!
剧烈的爆炸声、能量对撞的轰鸣声、元气侵蚀的异响,不绝于耳,两人从峡谷东头打到西头,从地面战至半空,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岩壁被轰出一个个巨大的窟窿,地面布满深坑,仿佛被天灾肆虐过。
黑夜渐渐变成明亮的日光,一夜悄然过去,当温暖的阳光彻底驱散夜色,洒满整个峡谷时,激战中的两人,气息依旧磅礴,仿佛不知疲倦为何物。
“血煞熔天!”
久战不下,忠顺王终于失去了耐心,决定动用压箱底的绝技,他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双手结出一个极其复杂诡异的印诀,周身沸腾的血煞元气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向他胸前汇聚。
嗡——!
一个约莫丈许高、通体呈现出暗红与漆黑交织、表面浮现着无数痛苦扭曲面孔、散发着邪异高温与浓郁血腥气的巨大熔炉虚影,凭空凝聚成形,熔炉出现的刹那,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点燃,发出“噼啪”的爆响,光线扭曲,空间波动。
“炼!”
忠顺王狞笑着,双手猛地向前一推,那尊诡异的“血煞熔炉”如同瞬移般,瞬间出现在李长空头顶,炉口向下,喷吐出滔天的血光,形成一个巨大的血色力场,将李长空连同周围数丈的空间,彻底笼罩、吞噬了进去。
李长空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景象大变,不再是峡谷,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翻腾着粘稠血海的空间,灼热、腥臭、令人作呕的气息扑面而来。
更可怕的是,无数凄厉、怨毒、充满绝望的哀嚎声,如同亿万根钢针,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脑海,疯狂冲击着他的神魂意志。
同时,那粘稠的血海之中,伸出无数只由精纯血煞之气凝聚而成的鬼手,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企图将他拖入血海深处,炼化他的肉身,吞噬他的元气\/、。
神魂攻击!腐蚀禁锢!元气炼化!这“血煞熔炉”竟是集多种邪恶手段于一体的恐怖神通。
若是心志不坚、神魂稍弱者,落入此炉中,顷刻间便会神智错乱,被怨魂哀嚎侵蚀成白痴,然后肉身被血煞之气腐蚀融化,一身修为成为施术者的养料。
然而,李长空是何等人物?他心志之坚,历经两世磨练,早已如金刚磐石。
“哼!魑魅魍魉,也敢撼动本王心神?!帝道拳法,万邪不侵!”
李长空脑海中,猛然出现一道惊天龙吟,磅礴浩大的精神力量如同潮水般扩散开来,瞬间便将侵入识海的怨魂哀嚎冲得七零八落,碾碎成虚无,他的眼神瞬间恢复清明,甚至更加凌厉。
“倒是好手段!可惜,用错了对象!”
李长空冷哼一声,身处这诡异熔炉内部,他反而彻底冷静下来,他能感受到,这熔炉虽然邪异,但其核心,依旧是对天地元气的一种运用方式,只不过走向了极端邪恶的道路。
“任你万般诡谲,我自一力破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邪法,皆是虚妄!”
他不再犹豫,将炼气诀运转到极致,体内至阳元气仿佛彻底燃烧起来,浩瀚精纯的太阳真罡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
与此同时,一股统御山河、执掌乾坤、唯我独尊的煌煌帝威,自然而然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帝道拳法第一式——开疆!”
李长空并指如剑,缓缓抬起右臂,随即化指为拳,简简单单地、向着前方那无边血海,一拳轰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但这一拳打出,仿佛有一位盖世帝王,立于九天之上,对着属于自己的疆土,挥下了开拓的权杖。
一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无上霸道意志,伴随着至阳至刚、净化一切的太阳真罡,凝聚成一道并不巨大、却凝练到极致、表面有金龙盘旋、太阳真火熊熊燃烧的煌煌拳印。
拳印所过之处,那粘稠污秽的血海,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嗤嗤”的声响,被迅速蒸发、净化。
那些缠绕上来的血色鬼手,触碰到拳印边缘的金色光焰,便如同冰雪消融般瞬间气化,拳印一往无前,带着开拓进取、碾碎一切阻碍的无敌信念,直接轰向了这“血煞熔炉”的内壁。
“什么?!!”
熔炉之外,正全力维持神通、脸上带着狞笑、期待将李长空炼化的忠顺王,猛然感觉到熔炉内部传来一股令他灵魂都在颤栗的恐怖力量。
那力量,至阳至刚,霸道无边,仿佛天生就是他这阴邪功法的克星,他拼命运转元气,试图加固熔炉,却骇然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咔嚓……轰隆隆——!!!
下一刻,在忠顺王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尊耗费他大量本源元气凝聚的“血煞熔炉”,如同一个被吹胀到极致的气球,轰然炸裂,无数血光与怨气被一股更加磅礴、更加炽烈的金色光芒瞬间冲散、净化。
一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无上帝威与太阳真火的拳印,如同破开混沌的神斧,余势不衰,以超越思维的速度,悍然轰向因神通被破而遭受反噬、气息瞬间萎靡的忠顺王。
死亡的气息,瞬间将忠顺王彻底笼罩,他毫不怀疑,这一拳若是击中,即便有魔铠护体,他也必死无疑。
“不!!!”
忠顺王发出一声绝望而不甘的嘶吼,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他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大口蕴含着本命精元的鲜血,同时,右手快如闪电般从怀中掏出一张材质非金非玉、上面用暗红色颜料绘制着复杂诡异符文的古老符箓。
“以我精血,献祭幽冥!遁破虚空!疾!”
他嘶吼着,将那一大口精血狠狠喷在符箓之上,暗红色的符箓瞬间爆发出刺目的血光,将忠顺王整个人包裹。
就在那蕴含着帝道拳意的金色拳印即将轰中他身体的刹那——
嗡!
空间一阵诡异的扭曲波动,忠顺王的身影,连同那爆发的血光,如同水中倒影被投入石子般,骤然变得模糊、虚幻,下一瞬,竟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轰隆——!!!
金色的帝拳拳印,毫无花哨地轰击在了忠顺王原本所在位置后方的岩壁之上。
如同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传来,整面高达十丈、厚不知几许的岩壁,被这一拳直接轰穿了一个巨大的、边缘光滑如镜的窟窿,无数碎石如同暴雨般落下,激起漫天烟尘,拳印中蕴含的恐怖拳意与太阳真火,更是将窟窿周围的岩石都灼烧得琉璃化,散发出袅袅青烟。
一拳之威,恐怖如斯!
烟尘缓缓散去,李长空的身影重新变得清晰,他缓缓收回拳头,周身澎湃的太阳真罡渐渐内敛,但那煌煌帝威依旧令人心折。
他望着忠顺王消失的地方,眉头微蹙,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扫过周围每一寸空间,却再也感应不到对方丝毫气息。
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这等人物,岂会没有保命的底牌。”
他并未感到太多失望,今夜一战,目的已然达到,摧毁了其一处重要据点,缴获了一座灵石矿脉,更是逼得对方动用了压箱底的逃命手段,可谓战果辉煌。
至于将其彻底留下,本就在预期之外,毕竟,一位一心要逃的炼气士,想要留下,难度极大。
他缓缓平复着体内因激烈战斗而略微躁动的气血与元气,经过这一夜酣畅淋漓的巅峰对决,他不仅实战经验大增,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更加精妙,尤其是最后关头,以帝道拳意催动太阳真罡,那种无坚不摧、净化一切的威力,让他印象深刻。
“殿下!”
“王爷!”
这时,白战率领着一众将领,快步从远处赶来,人人脸上都带着激动、敬畏与关切之色,方才那如同神魔交战般的场景,深深烙印在了每个人的心中,让他们对自家王爷的实力,有了全新的、近乎崇拜的认知。
李长空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稳威严,虽然王袍有些破损,但气势更盛。他沉声下令,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峡谷。
“白战!”
“末将在!”白战单膝跪地,抱拳应道,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即刻起,将此灵石矿脉区域划为军事禁区,由你亲自率最可靠的武卒营精锐驻守,没有本王的手令,任何人,胆敢靠近者,格杀勿论,同时,仔细清点矿脉内遗留的一切物资、文书,尤其是与尸傀炼制相关之物,全部登记造册,严加看管。”
“末将遵命!必不负王爷重托!”白战轰然应诺,眼中闪过坚毅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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