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东边稀薄的暖阳不同,西边的雾气更浓,光线也更加晦暗。
白夜和黑夜这对孪生姐妹像两道无声的魅影,在狭窄、布满青苔的巷道间穿梭。
她们脚踝上的锁链拖过湿滑的石板,发出单调而冰冷的“叮…当…叮…当…”声,在死寂的空气中异常清晰。
这里的房屋更加破败,不少门窗朽坏,黑洞洞地敞着,像一张张择人而噬的嘴。
没有下棋的老人,没有晒太阳的身影,甚至连虫鸣鸟叫都消失了。
只有风穿过破损窗棂时发出的呜咽,以及她们自己锁链的声响。
白夜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尖划过一扇腐朽的木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缓缓向内打开。
一股浓重的尘土和霉烂气味扑面而来,屋内光线极暗,勉强能看到布满蛛网的房梁和空荡荡的地面。
几件破烂的家具歪倒着,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黑夜那双被黑色眼罩遮住的眼睛似乎并未影响她的“视线”,她精准地避开地上的瓦砾,走到屋子中央。
两人默契地分头查看,动作迅捷而无声。
第一间,空。
第二间,除了半截倒塌的土炕,空。
第三间,墙角堆着些辨不出原貌的破烂农具,依旧空。
她们检查的速度极快,如同两台设定好程序的精密仪器。
每一间屋子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破败和空洞,除了灰尘和腐朽,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有任何活物存在的痕迹。压抑的死寂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直到她们走到这片荒屋区的边缘。
这里有几间房子背靠着一小片稀疏的林子,就在这几间屋子的后墙根下,白夜的脚步停住了。
黑夜无声地靠了过来。
地面上,有几个极不显眼的凹陷。
它们被枯叶和浮土半掩着,形状不规则,但边缘却显得异常整齐,像是被某种重物反复夯砸过。
白夜蹲下身,用带着锁链的手拨开表面的浮土和枯叶,露出了下面颜色略深的泥土。
她伸出苍白的手指,探了探其中一个坑的深度,约莫有半臂深。
“地道入口?还是…埋藏点?”黑夜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白夜没有回答,只是仔细地观察着坑壁和坑底。
泥土很实,看不出近期挖掘的痕迹,更像是很久以前形成,经过长时间雨水冲刷和自然沉降后的样子。
坑底除了泥土,什么都没有。
她又查看了另外几个坑,情况大同小异。
没有标记,没有残留物,只有这几个突兀、空洞、深嵌在地里的痕迹,沉默地躺在破败的屋后。
白夜站起身,锁链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她望向林子深处,雾气在那里更加浓重,如同化不开的墨汁。
林子后面有什么?这几个坑意味着什么?是村民藏匿东西的地方?还是……埋藏过什么?
线索太少,太模糊。
这空洞的坑,如同这西边荒屋区本身一样,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虚无。
黑夜似乎也失去了继续探索的兴趣,或者说,她们判断这里暂时没有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白夜收回目光,锁链轻轻一振,发出一个极细微的颤音。
两人不再停留,如同来时一般,幽灵般转身,悄无声息地沿着来路飘回,锁链的“叮当”声再次成为这死寂区域唯一的节奏,很快也消失在浓雾里。
只留下那几个深坑,沉默地躺在屋后,像大地无法愈合的疮疤。
龙傲天带着火神队的三人几乎是跑着冲回村口的岔路。
他脸色依旧难看,胸膛微微起伏,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知是跑的,还是惊的。
王铁柱、李思、赵明跟在他身后,也都是一脸的心有余悸。
几乎是前后脚,厄运双子的身影也从西边的浓雾中无声无息地飘了出来。
白夜和黑夜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样,锁链垂在脚边,仿佛刚才那番探索对她们毫无影响。
两支队伍在枯树下汇合,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龙傲天张了张嘴,似乎想立刻把他发现的惊天秘密吼出来,但目光扫过厄运双子那两张毫无表情的脸,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火焰般的红发,最终只是瓮声瓮气地憋出一句:“等第三支队伍回来之后一块说吧。”
他靠着枯树树干,抱着手臂,眼睛死死盯着祖祠方向涌动的浓雾,像一头焦躁不安的困兽。
白夜没有看他,只是微微侧头,对着黑夜的方向,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黑夜则连一点反应都欠奉,仿佛龙傲天说的是空气。
两人静静地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如同两尊冰冷的石雕,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王铁柱缩了缩脖子,蹲在地上,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鞋底——那枚刻着模糊菊纹的弹壳硬硬的还在。
李思靠近王铁柱,小声地交流着刚才在东边看到的那些“和善”老人,言语间充满了不安。
龙傲天听着,眉头越皱越紧,但没有打断他们。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浓雾似乎更沉了些,将天空最后一点惨白也吞噬殆尽,周围的光线明显暗了下来。
枯树的枝桠在雾气中伸展,如同鬼魅的爪牙。
村中隐约传来的孩童嬉笑声,此刻听起来也显得遥远而诡异,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等待变得格外漫长和煎熬,祖祠方向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声传来,只有浓雾无声地翻涌。
破晓队那四个人……沈言卿、方逸眠、顾昭云,还有那个科技之神信徒的林千亦,他们遇到了什么?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龙傲天开始不安地踱步,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李思两人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紧张的呼吸声。
王铁柱不安地搓着手,目光频频望向那吞噬一切的浓雾。
就连一直如同背景板般的厄运双子,白夜那缠绕着锁链的手指,也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像不断收紧的绞索。
觉得熟悉的日期,却想不起来事情带来的寒意,西边屋后空洞深坑带来的不安,还有此刻祖祠方向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这个看似平静的央云村,平静之下隐藏着足以吞噬生命的巨大凶险。
而他们的同伴,或许已经一脚踏了进去。
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在深渊边缘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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