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渊鳐的四蹄踏过晨光下的沙地,扬起细碎的沙粒,那些沙粒沾着淡金色的阳光,落在林弃的衣角,像撒了一把碎星。刚离开回响陵不到半柱香,林弃还能感觉到腰间逆规锈剑的余温——剑鞘上的暗纹在陵内吸收了不少法则回响的微光,此刻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像是在提醒他方才的突破有多珍贵。
“再走半个时辰,就能看到去巡天云舸的岔路了。”玄坐在腐渊鳐的另一侧,指尖捻着一缕影蚀之力,正无意识地将其揉成细小的黑丝,“到了云舸,得赶紧把秽气核心换成间域驼,那东西比腐渊鳐快三倍,能甩开天刑院的常规追踪。”
林弃点头,手不自觉摸向胸口的噬界胃囊——囊袋贴着皮肤,温热的触感很踏实,里面装着的守陵令牌、清心符和十颗秽气核心,是他们接下来行程的底气。他想起守陵人说的“璇玑的推演能算出大致路线”,心里总有些发紧,下意识抬头望了望天空——西漠的晨光很亮,蓝得没有一丝云,看起来平静得过分。
就在这时,玄突然按住林弃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一怔:“别动,抬头看东边!”
林弃顺着玄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高空里有一个小小的黑点正快速靠近,那黑点飞得极稳,即使西漠的风带着沙粒乱刮,它的轨迹也没丝毫偏移。随着黑点越来越近,他渐渐看清那是一只鸟——羽毛不是普通的灰色,而是泛着淡淡的银纹,每根羽毛边缘都刻着细小的符文,鸟爪上还绑着一卷巴掌大的玉简,阳光照在玉简上,反射出天刑院特有的金光。
“是推演信鸟!”玄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影蚀之力在他周身快速凝聚,“璇玑的人用来传递画面和情报的,能实时把我们的动静传回去!快躲起来!”
林弃心脏猛地一沉,之前在西漠遇到规虫时的紧张感再次袭来。他立刻翻身从腐渊鳐背上跳下来,玄也同时落地,两人合力将腐渊鳐拉到旁边一处沙丘后的灌木丛里——灌木丛长得不高,却足够挡住信鸟的视线,叶子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是这片沙地里少见的生机痕迹。
刚躲好,信鸟就飞到了他们头顶的高空,盘旋了一圈。林弃屏住呼吸,手悄悄按在逆规锈剑的剑柄上,剑鞘上的暗纹似乎察觉到危险,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他的紧张。玄则将影蚀之力铺在两人周围,形成一层淡黑的屏障,能暂时屏蔽气息——这是他吸收影子碎片后新掌握的技巧,比之前的隐匿更彻底。
透过灌木丛的缝隙,林弃看到信鸟的眼睛泛着机械的银光,正对着他们藏身的方向扫描,鸟爪上的玉简微微发亮,显然是在记录画面。他顺着信鸟的视线往远处看,只见约莫百丈外的另一处沙丘后,有一道灰色的身影正半蹲着,手里握着一个罗盘状的东西——那罗盘的指针正死死对着他们的方向,指针上的符文与信鸟羽毛上的一模一样。
“是璇玑的学徒。”玄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贴在林弃耳边,“天刑院算师门下的人,负责前期侦查和标记,实力不算强,但擅长用推演罗盘锁定目标,还能召唤规虫。”
林弃眯起眼,看清那道身影的穿着——是天刑院低阶修士的灰袍,领口绣着细小的“算”字,证明是璇玑门下。那学徒正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简,手指在上面快速划过,似乎在记录什么,偶尔抬头看一眼信鸟,再看一眼推演罗盘,神情专注得没注意到灌木丛里的动静。
他悄悄运转《洞虚诡眸》,左眼的淡金纹路亮起,勉强能看清玉简上的字迹——“目标林弃、玄,已出回响陵,吸收空间扭曲、影子藏匿碎片,缝境后期,逼近篡则境,威胁等级:中高。
每看清一个字,林弃的心跳就快一分。璇玑的推演果然精准,连他们吸收了什么碎片、境界到了哪一步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下意识摸向噬界胃囊里的守陵令牌,指尖能感觉到令牌的冰凉,只要捏碎就能引动陵内的法则回响,但玄之前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守陵人的力量有限,用一次就少一次,而且会暴露他们和守陵人的关联,引来更多麻烦。
“别冲动。”玄似乎察觉到他的动作,轻轻按住他的手,“学徒只是侦查,没带多少人手,我们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让璇玑更快调整杀局。等他传完消息走了再说。”
林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躁动,继续盯着那名学徒。只见学徒记录完后,抬手对着信鸟低语了几句——声音太小听不清,但信鸟立刻扑腾着翅膀,朝着中土天垣的方向飞去,速度比来时更快,鸟爪上的玉简还在泛着光,显然是在传递刚记录的情报。
学徒又拿着推演罗盘在原地转了一圈,罗盘指针依旧对着灌木丛的方向,他皱了皱眉,从怀里摸出一枚淡金色的符纸——那符纸和之前天命阁成员用的追魂符很像,但边缘的符文更复杂。林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以为他要激活符纸标记位置,可学徒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符纸塞了回去,转身朝着与信鸟相反的方向走去——大概是觉得单凭两人构不成 威胁,或者有更紧急的任务要回报璇玑。
直到学徒的身影消失在沙丘后,玄才松了口气,收回周身的影蚀之力:“还好他没激活追踪符,不然我们接下来的路更难走。”
林弃也从灌木丛里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沙粒,看向信鸟飞走的方向,眉头紧锁:“璇玑知道我们逼近篡则境,肯定会加强杀局,之前的秩序法阵和规虫都只是开胃菜,接下来说不定会派更强的人来。”
“不止。”玄走到一处沙丘顶,弯腰捡起一根枯树枝,在沙地上画了个简易的地图,“你看,我们现在在西漠荒原,去巡天云舸要经过三个天刑院的哨卡,之前靠影蚀秘术能躲过去,但现在学徒已经标记了我们的大致坐标,哨卡肯定会加强戒备。”他顿了顿,又画了个圈,“而且信鸟往中土天垣飞,最多一天,璇玑就能收到情报,我们必须在一天内赶到云舸,换了间域驼就往北境走,不能耽误。”
林弃点头,走到腐渊鳐旁边,摸了摸它的蓝鳍——腐渊鳐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正不安地甩着尾巴,嘴里衔着的水草都蔫了几分。他从噬界胃囊里取出一颗秽气核心,捏碎一点粉末,洒在腐渊鳐的食槽里——秽气核心的能量能让它暂时提速,虽然会消耗一些,但现在情况紧急,只能这样。
“对了,刚才灌木丛里有株草。”林弃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走向刚才藏身的地方,只见灌木丛根部有一株枯萎的草本植物,叶片已经发黄,但叶脉里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生机波动,和之前在百草堂遗址捡到的本源草很像,只是更弱小。“你看,这草的纹路,是不是和生机碎片有点像?”
玄凑过来一看,指尖划过草叶的纹路,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确实有生机波动,但比你之前得到的本源草弱太多,可能是生长环境不好,或者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生机。”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西漠很少有这种带生机的草,大概率是之前有人路过这里,不小心掉落的种子长出来的,至于是谁……暂时没法知道,可能是其他修士,也可能是……和生机有关的人。”
林弃没再多问,他知道现在不是追查草的来历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到巡天云舸。他将枯萎的草叶摘下来,放进噬界胃囊里——说不定以后能用到,或者能通过它找到更多生机草的线索,毕竟守陵人要的生机本源草还没着落。
两人重新坐上腐渊鳐,腐渊鳐似乎吸收了秽气核心的能量,四蹄踏得更快,沙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朝着巡天云舸的方向疾驰。晨光渐渐升高,晒得沙粒发烫,林弃能感觉到腰间逆规锈剑的暗纹又开始微微发亮,像是在感知周围的规则波动,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他摸了摸胸口的噬界胃囊,里面的守陵令牌似乎也在呼应着什么,偶尔传来一丝微弱的震动。林弃知道,接下来的一天会是关键,能不能躲开璇玑的追杀,能不能顺利换到间域驼,能不能按时找到生机本源草和懂上古真言的人,都要看这一天的行动。
“抓紧了,我们要加速了!”玄的声音在风里传来,影蚀之力再次笼罩在腐渊鳐周身,将它的气息隐藏得更深,“前面就是第一个哨卡,我们从哨卡旁边的裂缝穿过去,那里规则紊乱,天刑院的检测法器会失效。”
林弃握紧逆规锈剑的剑柄,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即使前路布满荆棘,即使璇玑的杀局步步紧逼,他也不会停下脚步。逆规之路本就注定艰难,而他手中的剑、怀里的胃囊,还有身边的玄,都是他坚持下去的理由。
腐渊鳐的身影在西漠的晨光里越跑越快,渐渐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朝着巡天云舸的方向,也朝着未知的危险与希望,不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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