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剑的寒光如银河倒泻,密集的剑气交织成一张淡金色的巨网,朝着林弃笼罩而下。每一道剑气都蕴含着纯粹的秩序之力,所过之处,空气被撕裂,留下淡淡的金色轨迹,连周遭的空间都泛起细微的涟漪。林弃握着锈剑,体内逆乱之力被秩序之力死死压制,运转滞涩,只能勉强挥动长剑格挡。
“铛!铛!铛!”
连续不断的碰撞声在甲板上回荡,火星四溅,锈剑与天刑剑每一次交锋,都让林弃的手臂传来阵阵酸麻,虎口早已震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在青黑色的甲板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林牧的实力远超自己,三年的天刑院生涯,不仅让兄长的修为突飞猛进,更让他对秩序之力的掌控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你根本不懂秩序的重要性!”林牧的怒吼声在剑气中炸开,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大寂灭时代的恐怖,你从未见过!天地崩塌,生灵涂炭,寂灭之力所过之处,万物化为飞灰!若不是天刑院以秩序之力镇压,这个世界早就不复存在了!”
天刑剑突然加速,一剑劈在锈剑的侧面,巨大的力量让林弃身形踉跄,不由自主地后退了数步,脚下的甲板被硬生生踏出一道浅坑。林牧趁势追击,剑刃带着凛冽的劲风,直逼林弃的面门,剑身上的秩序符文亮起,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林弃咬牙,强行稳住身形,将体内仅存的逆乱之力尽数注入锈剑,剑刃泛起淡淡的黑芒,勉强挡住了这致命一击。然而,天刑剑上的秩序之力如同潮水般涌入,顺着锈剑蔓延至林弃的手臂,经脉瞬间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逆乱之力被压制得几乎无法运转。
“噗嗤!”
林牧手腕一翻,天刑剑改变方向,锋利的剑刃划过林弃的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出现,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林弃的衣袖。剧烈的疼痛让林弃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甲板上的净化符文因两人的战斗而被彻底激活,淡金色的光芒从符文纹路中流淌而出,汇聚成一道道光带,环绕在两人周围。这些净化符文本是用来压制逆乱、影蚀等异力的,此刻在秩序之力的催动下,威力倍增,林弃体内的逆乱之力愈发萎靡,连眉心的拓片都黯淡了几分。
“放弃吧,林弃。”林牧的声音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斗不过我的,跟我回去伏法,我会向上面求情,饶你一命。”
“伏法?”林弃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与血迹,眼神却愈发坚定,“向那些将你当成容器,肆意操控你命运的人求情?向那些为了独占力量,屠杀影族、囚禁无名前辈的刽子手求情?”
他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住林牧,眼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三年前,你为了保护我,不惜与天刑院决裂,独自离去。我一直以为,你是去寻找对抗天刑院的方法,可没想到,你竟然成了他们的爪牙,成了他们维护虚假秩序的工具!”
林弃握紧锈剑,忍着手臂的剧痛,主动向林牧冲去。锈剑在他手中舞动,划出一道道黑色的剑影,每一剑都带着他的愤怒、不解与失望。“我知道你有苦衷,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林牧眼神剧烈波动,冰冷的面具出现了明显的裂痕。他看着林弃眼中的期盼,看着弟弟为了真相奋不顾身的模样,握着天刑剑的手微微颤抖。他想解释,想告诉林弃这一切的真相,想告诉他自己的身不由己,可话到嘴边,却只能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我是天刑院候补刑官,清理逆规者,是我的职责。”林牧猛地闭上眼,再次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他挥动天刑剑,剑气纵横,攻势比之前更加猛烈,显然是想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林弃奋力抵挡,却因伤势和力量差距,渐渐不支。又一次碰撞后,锈剑被天刑剑震飞,旋转着落在甲板上,发出“当啷”的脆响。林牧的剑顺势前递,天刑剑的剑尖停在了林弃的咽喉前,冰冷的触感让林弃浑身一僵。
胜负已分。
甲板上的战斗似乎都因为这一幕而停滞,守誓之牙的修士和天刑院的仙兵们都下意识地看向这边,空气中弥漫着死寂般的凝重。无名和玄想要冲过来,却被仙兵们死死缠住,只能焦急地看着林弃,眼中满是担忧。
林弃没有躲闪,也没有求饶,只是静静地看着林牧。他从兄长的眼中看到了冰冷,看到了决绝,却也看到了一丝深藏的痛苦与挣扎。“你真的要杀我?”林弃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带着一丝绝望。
林牧的剑尖微微颤抖,喉咙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他的目光落在林弃的左臂上,那里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鲜血染红了衣袖,也刺痛了他的眼睛。
就在这时,林牧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林弃的脖颈,一道淡淡的疤痕映入眼帘。那是小时候,林弃被族里的恶犬追赶,他为了保护弟弟,奋不顾身地挡在前面,被恶犬咬伤后留下的疤痕。这么多年过去,疤痕早已淡化,若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可就是这道不起眼的疤痕,如同钥匙一般,打开了林牧尘封已久的记忆。小时候两人在碑林里嬉戏打闹的画面,父亲临终前嘱托他照顾好弟弟的画面,三年前他为了护林弃周全,独自踏上前往天刑院的道路的画面……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过,与眼前冰冷的现实交织在一起,让他心中的防线瞬间崩塌。
林弃看着林牧眼中的挣扎,心中一动,缓缓抬起手,掌心朝向林牧。他的掌心纹路清晰可见,那是原初规则的纹路,泛着淡淡的金光。“哥,你看。”林弃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这是原初规则的力量,是解开无字碑封印的钥匙。天刑院一直在欺骗你,他们不是在守护世界,只是在独占力量。”
他顿了顿,目光中充满了期盼:“我知道你不是心甘情愿做他们的容器,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弟弟,还有我们的家。跟我走吧,我们一起揭穿天刑院的阴谋,一起救出被他们操控的人,一起找回真正的秩序。”
林牧的目光落在林弃掌心的纹路,又看向他眉心泛着淡金光芒的拓片,眼神彻底软化下来。他想起了这些年在天刑院的遭遇,想起了璇玑的逼迫,想起了体内那枚不断侵蚀自己神魂的“容器烙印”,想起了父亲临终前的嘱托,想起了眼前这个弟弟从小到大对自己的依赖与信任。
握着天刑剑的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剑尖距离林弃的咽喉只有寸许,却再也无法前进一步。冰冷的面具彻底碎裂,林牧的眼中闪过痛苦、挣扎、愧疚与不舍,复杂的情绪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哥……”林弃轻声唤道,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亲情与期盼。
这一声“哥”,彻底击溃了林牧最后的心理防线。他猛地收回天刑剑,侧身让开一条路,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快走!别让我再遇见你!”
林弃愣住了,显然没有想到林牧会突然放自己走。他看着兄长转过身去,背影挺拔却带着一丝落寞,心中五味杂陈,有惊喜,有疑惑,有心疼,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玄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和无名已经摆脱了仙兵的纠缠,冲到了林弃身边。玄一把拉住林弃的手臂,就要往影遁诡舆的方向跑。
“林牧大人,你竟敢放跑逆规者!”仙尉见状,气得脸色铁青,厉声喝道。他立刻指挥身边的仙兵:“快,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
几名仙兵立刻反应过来,举着法器冲向林弃三人。林牧猛地转过身,握紧天刑剑,眼神冰冷地扫过那些仙兵,厉声喝道:“谁敢追,以通逆论处!”
他的声音中蕴含着强大的威严与杀意,仙兵们被吓得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不敢再上前。仙尉气得浑身发抖,却也不敢公然违抗林牧的命令——林牧虽是候补刑官,但深得璇玑大人器重,且实力远在他之上,他根本招惹不起。
“走!”无名低喝一声,拉着还在愣神的林弃,与玄一同朝着影遁诡舆的方向狂奔。
三人的身影快速穿过甲板,朝着停泊在巡天舟边缘的影遁诡舆冲去。守誓之牙的修士们看到这一幕,立刻加大了攻击力度,牵制住天刑院的仙兵,为三人的撤离创造条件。风离更是挥舞着巨锤,死死缠住仙尉,不让他有机会下令追击。
林弃在奔跑中,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他看到林牧依旧站在原地,背对着他,手中握着天刑剑,身形挺拔却带着一丝孤寂。阳光洒在他的银色甲胄上,反射出冷冽的光芒,却掩盖不住他身上那股难以言喻的落寞与挣扎。
就在这时,林牧的甲胄内侧,一块小小的桃木牌不慎滑落,掉在甲板上,发出“嗒”的轻响。桃木牌上刻着两个稚嫩的小字——“弃儿”。
那是小时候,林弃刚学会写字,亲手刻给兄长的礼物。这么多年过去,林牧竟然一直带在身边,藏在甲胄内侧,小心翼翼地守护着。
林弃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他终于明白,兄长并非无情,只是身不由己。他的冰冷,他的决绝,都只是伪装。在他的内心深处,从未忘记过兄弟情谊,从未忘记过当年的承诺。
“哥……”林弃的声音哽咽,泪水模糊了视线。
玄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先离开这里,以后总有机会弄清楚真相。”
林弃点点头,强忍着心中的情绪,加快脚步,登上了影遁诡舆。玄立刻催动影蚀之力,诡舆化作一道淡黑的残影,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巡天舟,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林牧站在甲板上,听着影遁诡舆远去的声音,缓缓转过身,看向林弃离去的方向。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痛苦与决绝,伸手捡起地上的桃木牌,紧紧攥在手中,指节发白。
“弃儿,别怪哥……”林牧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浓浓的无奈与愧疚,“这条路,哥必须走下去。等我,等我推翻这虚假的秩序,等我摆脱他们的控制,我一定会去找你,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就在这时,巡天舟的底层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一股强大的规则波动瞬间席卷整个甲板。众人下意识地望去,只见一只体型庞大的高阶规虫从底层通道中爬出,淡金色的身体如同巨蟒般粗壮,长达数丈,身上布满了规则符文,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息。
高阶规虫显然被甲板上的战斗和规则波动彻底激怒,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猛地摆动身体,巨大的尾巴横扫而过。几名来不及躲闪的仙兵瞬间被抽飞,身体撞在甲板的栏杆上,骨骼碎裂,当场殒命。
“不好!快阻止它!”仙尉脸色惨白,厉声下令。此刻林弃等人已经逃走,高阶规虫成了最大的威胁,若是让它在巡天舟上肆虐,后果不堪设想。
仙兵们立刻调转方向,朝着高阶规虫发动攻击。无数道淡金色的剑气、灵光落在规虫身上,却只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无法打破它的防御,反而更加激怒了它。
林牧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握紧手中的天刑剑,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他看了一眼肆虐的高阶规虫,又看了一眼林弃离去的方向,最终毅然转身,朝着高阶规虫冲去。
“所有人听令,随我斩杀此獠!”
淡金色的秩序之力在天刑剑上暴涨,林牧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剑刃带着强大的威势,劈向高阶规虫的头颅。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去想太多,必须先解决眼前的危机,至于林弃,至于那些未说出口的真相,只能留待日后。
影遁诡舆在高空疾驰,林弃站在诡舆上,回头望着越来越远的巡天舟,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兄长的突然放行,甲胄内侧的桃木牌,都让他坚信,林牧的心中一定藏着巨大的秘密,他的“背叛”背后,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苦衷。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玄问道。
林弃收回目光,握紧手中的玉简,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先返回守誓之牙的据点,与云无月、苏婉汇合。”林弃沉声道,“无名前辈的玉简中藏着天刑院的核心秘辛,林牧的处境也越来越危险,我们必须尽快弄清楚真相,找到救他的方法。”
玄和无名点点头,没有异议。影遁诡舆继续朝着守誓之牙的据点疾驰而去,高空的风凛冽刺骨,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寒意,却吹不散林弃心中的坚定与期盼。
他知道,这场与天刑院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他与林牧之间的恩怨情仇,也远远没有结束。前路充满了未知与危险,但他不会退缩,为了真相,为了守护,为了救出兄长,他将勇往直前,哪怕与整个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
巡天舟上,林牧与高阶规虫的战斗已然爆发,淡金色的秩序之力与规虫的修复之力碰撞在一起,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而这一切,都只是这场波澜壮阔的逆仙之战中的一个小小插曲,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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