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阁内,黑暗退散,露出布满古老符文的核心大厅真容。空气中弥漫着能量对冲后的焦灼与冰冷杀机。青鸾拭去嘴角血迹,原本清丽的面容因怨毒而扭曲,手中“碧海潮生珠”已化作吞噬光线的漆黑,引动整个归墟之眼的能量场发生骇人偏转。白玉殿宇墙壁上的符文亮起不祥血光,这座上古避难所,顷刻间化为致命杀阵。
“冥顽不灵!便让你见识下,归墟之力真正的恐怖!”青鸾尖啸一声,漆黑潮生珠爆发出滔天黑芒,化作无数扭曲的、仿佛由纯粹暗影构成的触手,带着侵蚀神魂的尖啸,铺天盖地卷向曲微尘!同时,大厅地面与穹顶的符文血光大盛,形成一道道交织的血色力场,不仅极大限制了曲微尘的闪避空间,更不断抽取着她周身的灵气,试图将她彻底禁锢、湮灭!
压力骤增!曲微尘感到行动迟滞,混沌星力的运转也受到强烈干扰。她全力催动星璇,道道凝练的星辉如剑斩向暗影触手,却如同泥牛入海,被那深邃的黑暗迅速吞噬消融!青鸾对归墟能量的掌控远超她的预估,加之主场优势,局面瞬间急转直下!
“没用的!在此地,我即是主宰!你的星钥之力,不过是无根浮萍!”青鸾身影融入暗影,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充满嘲弄与杀意。一道道血色的能量尖刺从力场中凭空生成,如同暴雨般攒射而至!
曲微尘左支右绌,险象环生,臂膀被一道能量尖刺擦过,顿时传来钻心蚀骨的剧痛,伤口处竟有黑气蔓延,试图污染她的经脉!她闷哼一声,强行以混沌星力逼退黑气,但气息已显紊乱。这样下去,必败无疑!
必须找到破局的关键!她的灵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一边艰难抵挡着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一边急速分析着周围能量流动的规律。青鸾的力量核心在于那枚异变的潮生珠以及她对归墟大阵的权限。若能切断其联系,或者……干扰大阵本身的运行……
她的目光猛地锁定大厅中央,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由某种透明晶石构筑的、缓缓旋转的复杂立体符盘——正是之前被溯影镜幻象掩盖的、归墟核心阵眼的真正实体,“碧落天光仪”的基座!此刻,符盘正被潮生珠的黑芒和墙壁的血光侵染,运转明显变得滞涩、混乱。
机会!与其被动挨打,不如釜底抽薪!
曲微尘眼中厉色一闪,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她不再全力防御,而是将大部分混沌星力收束凝聚于掌心,化作一颗极度压缩、内部仿佛有星璇生灭的混沌光球,同时,她主动引导一丝之前模拟出的、带有“虚无”特性的气息缠绕其上,使其能量签名变得极其诡异难辨!
“哼!垂死挣扎!”青鸾察觉到她的意图,冷笑一声,更多暗影触手和血色尖刺汇聚,形成一道毁灭洪流,意图将她连同那光球一同吞噬!
就在洪流及体的瞬间,曲微尘猛地将混沌光球并非射向青鸾,也非射向碧落天光仪基座,而是……狠狠砸向基座与周围墙壁血色符文能量连接的一个最关键、也是最脆弱的能量节点!
“爆!”
轰——!!!
混沌光球在节点处猛烈炸开!蕴含其中的秩序与混沌、创造与寂灭的矛盾力量瞬间爆发,产生了难以预料的连锁反应!不仅瞬间炸毁了那个节点,其诡异的能量特性更如同病毒般,沿着能量通道急速蔓延,导致整个核心大阵的能量流转瞬间陷入极度混乱!
嗡——!!!
整个潮生阁,不,是整个归墟之眼海底空腔,都剧烈地震动起来!墙壁上的血色符文明灭不定,时而血光大盛,时而黯淡无光,施加在曲微尘身上的禁锢力场土崩瓦解!青鸾借助大阵施展的暗影触手和攻击也随之一滞,变得虚幻不定!她融入暗影的身影被迫显现出来,脸上充满了惊怒与难以置信!
“你疯了?!强行破坏阵眼节点,会引起整个归墟能量反噬!我们都得死!”青鸾尖叫,试图重新稳定潮生珠与大阵的联系。
但曲微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混乱,即是机会!趁着这短暂的、无差别的能量真空与反噬期,她不顾自身也被能量乱流冲击得气血翻腾,身形如电,直扑向那暂时失去保护的碧落天光仪基座!
她的目标,从来不是摧毁,而是……夺取控制权!或者说,是唤醒某个沉睡的存在!
“以星钥之名,溯本归源!碧落天光,听吾敕令!”
她双手按在冰冷的晶石基座上,将体内最精纯的星钥本源之力,混合着新生混沌星力中那一丝源自“归墟”环境的奇异共鸣,毫无保留地灌注进去!同时,她的灵识顺着基座的能量脉络,如同最细微的触须,向着归墟之眼的最深处、那沉睡的“意识”核心,发出了最强烈的呼唤与……请求!
她在赌!赌青鸾的背叛和扭曲,并未完全掌控归墟之眼的真正核心!赌那个曾经被守墓人轩辕苍寄托了最后希望的“避难所”之灵,并未彻底湮灭!赌自己这融合了星钥与混沌、兼具秩序与变数的特质,能够获得这古老存在的认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能量反噬的乱流在肆虐,青鸾在疯狂试图重新控制潮生珠,殿外传来傅瑾宸和山魈焦急的呼喊与更加激烈的战斗声……而曲微尘的心神,全部沉浸在与那沉睡意识的沟通中。
起初,只有一片死寂与冰冷。仿佛她的呼唤石沉大海。
但就在她几乎要绝望放弃时,一丝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纯净浩瀚如星海的意念,缓缓从归墟的最深处苏醒了过来,轻轻触碰了她的灵识。
那意念古老、苍茫,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疲惫,却并无恶意。它似乎“看”到了曲微尘,看到了她体内的星钥,看到了她与青鸾的争斗,也看到了外界正在发生的灾难。
“……星钥……执掌者……轩辕的……继承者吗?”一个断断续续、仿佛隔着万古时空的声音,在曲微尘心间响起,带着深深的倦意,“青鸾……她已堕入虚妄……被‘门’后的低语所惑……归墟……已被污染……”
“前辈!请助我!阻止她,阻止仪式!”曲微尘在心中急切地回应。
“……吾……‘墟’……已太虚弱……仅存残念……无法直接干预……”那自称为“墟”的意识回应道,带着无奈,“但……汝之力量……特殊……星钥与……混沌……可暂时……激活‘碧落天光’……净化……片刻……或许……可断其与‘门’之联系……”
“我该怎么做?”
“……放松……接纳……吾将……引导……归墟本源……暂借于汝……但……切记……不可久持……否则……汝将被……同化……”
下一刻,一股精纯、浩瀚、仿佛蕴含了整个海洋生命与星辰光辉的本源力量,如同温和的暖流,通过碧落天光仪的基座,缓缓注入曲微尘的体内!这股力量与她自身的混沌星力非但没有排斥,反而水乳交融般结合在一起,让她周身的气息陡然攀升,眉心星璇光芒大盛,甚至隐隐浮现出一抹湛蓝的水色光晕!
“这是……归墟之心?”曲微尘感受到体内澎湃的力量,仿佛举手投足间便能引动整片海洋!
而此时,青鸾已勉强稳定住潮生珠,看到曲微尘身上发生的变化,尤其是感受到那股纯净的归墟本源气息,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鬼,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疯狂!
“不!不可能!‘墟’早已沉睡!你怎么可能唤醒它?!这是假的!”她尖叫着,催动全部力量,潮生珠黑芒再次暴涨,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黑暗长枪,携着毁灭一切的意志,刺向曲微尘!
曲微尘缓缓抬头,眸中星海与碧波交融,平静地看着那刺来的黑暗长枪。她轻轻抬起手,指尖一缕融合了星辉与海光的混沌气流缭绕,对着那黑暗长枪轻轻一点。
“定。”
言出法随!那蕴含着恐怖力量的黑暗长枪,在距离曲微尘眉心不足三尺的地方,骤然凝固,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再也无法前进分毫!枪身上的黑芒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消融褪去!
“不——!”青鸾发出绝望的嘶吼,疯狂催动力量,却无法撼动分毫!
“碧落天光,涤荡污秽。”曲微尘再次轻语,双手虚抱,一道纯净、柔和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蔚蓝色光柱,自碧落天光仪基座冲天而起,穿透殿宇穹顶,瞬间笼罩了整个归墟之眼海底空腔!
光柱所过之处,墙壁上的血色符文如同冰雪消融般褪去,恢复成原本的洁白与古老。青鸾周身的黑气发出嗤嗤的声响,迅速蒸发,她手中的潮生珠剧烈震颤,表面的漆黑迅速褪去,重新变回蔚蓝,但光芒却黯淡到了极点。她本人更是如遭重击,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气息瞬间萎靡下去,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殿外的战斗也戛然而止。那些由青鸾力量幻化或控制的邪影,在碧落天光的照耀下,纷纷消散于无形。傅瑾宸和山魈等人压力骤减,惊疑不定地看向殿内。
光芒持续了数息,便缓缓收敛。曲微尘脸色苍白地松开手,身体微微晃动,那股借来的“归墟之心”力量正在迅速消退,强烈的虚弱感袭来。强行引导如此庞大的本源力量,对她的负荷极大。
“微尘!”傅瑾宸第一时间冲进来扶住她。
“我没事……”曲微尘摇摇头,看向倒地不起的青鸾,以及手中那颗光芒黯淡的潮生珠,心中并无喜悦,只有沉重。她感应到,注入她力量的那股古老意识“墟”,在完成这次净化后,气息变得更加微弱,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
“呵呵……呵呵呵……”青鸾挣扎着抬起头,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曲微尘,“你赢了……暂时赢了……但没用的……‘主上’的苏醒……已不可逆转……归墟的净化……只是杯水车薪……仪式……很快就会完成……你们……都会为新时代……献祭……”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逐渐涣散,最终头一歪,气息断绝。但她的嘴角,却残留着一丝令人不安的诡异弧度。
危机暂时解除,但青鸾临死前的话语,如同冰冷的诅咒,萦绕在每个人心头。归墟之眼恢复了宁静,却更像是一场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曲微尘感受着体内残存的力量和那即将沉睡的古老意识,知道真正的挑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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