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解开它!”
苏晚泣血的哀求在沉寂的茶馆里回荡,带着玉石俱焚的绝望。她体内的“玄冰锁魂印”在“燃魂”预案的催动下,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恶寒与剧痛!
“呃啊——!”
她猛地蜷缩在地,身体剧烈痉挛。肉眼可见的冰蓝色寒气不受控制地从她七窍、毛孔中疯狂溢出,瞬间在她体表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布满诡异暗红纹路的冰霜!那冰霜如同活物般蠕动、蔓延,发出细微的“咔嚓”声,仿佛要将她的血肉骨骼都冻结、碾碎!更恐怖的是,她的识海如同沸腾的油锅,无数扭曲怨毒的诅咒低语化作实质的尖啸,疯狂冲击着她的神魂,试图将她最后的理智彻底撕碎、点燃!
“燃魂”启动!噬魂毒咒进入终极爆发阶段!寒月仙尊,要彻底引爆这颗“炸弹”,不惜代价也要将苏晚和可能洞悉秘密的江凡一同抹杀!
江凡脸上的惫懒瞬间消失无踪,眼神锐利如刀。他一步跨到苏晚身边,蹲下身。万物归元眼瞬间开启,淡金色的微芒在他瞳孔深处流转,穿透那层蠕动的诅咒冰霜,直视苏晚识海深处!
只见那枚锁魂印此刻如同燃烧的暗红太阳!无数细密的诅咒纹路如同活过来的毒蛇,疯狂扭动、增殖,散发出毁灭性的侵蚀能量,不仅疯狂吞噬着苏晚的生命力和神魂本源,更如同无数根恶毒的触手,穿透她的身体,贪婪地汲取着周围空间中一切可用的能量(包括江凡逸散的微弱气息)来壮大自身!更有一条极其隐晦、却坚韧无比的暗红丝线,无视空间距离,遥遥连接向玄冰宫方向——那是寒月仙尊远程操控和汲取反馈的通道!
“好狠毒的‘嫁衣咒’变种!”江凡心中瞬间明了。这锁魂印的本质,是在苏晚体内种下一个不断成长的“诅咒熔炉”,以她的冰魄道体和神魂为薪柴,最终熔炼出的“精华”,将通过那条通道被寒月仙尊汲取,成为其突破瓶颈或修炼某种邪功的绝世养料!而“燃魂”,就是提前引爆熔炉,榨取最后价值的毁灭指令!
强行摧毁?以万物解离剑意的锋锐,或许能斩断部分诅咒纹路甚至那条连接通道。但诅咒已与苏晚的神魂、道体深度共生,如同附骨之疽。暴力摧毁的瞬间,爆发的诅咒余波足以将苏晚本就脆弱的神魂彻底撕碎!等同亲手杀了她!
时间紧迫!苏晚身上的冰霜已蔓延至脖颈,眼中神采迅速黯淡,被疯狂和痛苦取代,身体开始无意识地抽搐。
江凡眼神一凝,瞬间做出决断!
他猛地起身,不再看濒死的苏晚,而是快步走向后厨!动作迅捷如风,再无半分平日的懒散。
角落的柴堆旁,他扒开几块潮湿的木头,露出一个蒙尘的粗陶小炉——正是平日里烧水用的普通火炉。旁边还有半筐劣质的黑炭,几块引火的松明。
就是这些凡物!
江凡一把抓起陶炉和炭筐,回到大堂。他看也不看满地翻滚、气息奄奄的苏晚,径直走到茶馆中央的空地。
“哐当!” 陶炉被他重重顿在地上。
他动作快得出现了残影!几块松明被塞入炉底,黑炭被粗暴地堆叠其上。没有火石火镰,只见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金芒一闪而逝,对着松明凌空一划!
《庖丁解牛》衍生·薪火相传:洞察物质引燃结构,以最细微的“解离”之力瞬间破坏引燃点物质的稳定性,使其在极短时间内达到燃点!非生火术,乃物质结构层面的精准“点火”!
“呼——!”
松明瞬间燃起橘黄色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上方的黑炭。黑烟滚滚,劣质炭燃烧发出噼啪爆响和刺鼻的气味。
江凡看都没看那燃烧的炉火,转身一把抓起柜台上的粗陶茶壶——正是前几日煮“涤魂煮雪”的那把。他冲到后院,从积满雨水的大缸里舀起浑浊的井水,哗啦倒入壶中。
回到大堂,他将装满浑浊井水的茶壶直接架在了刚刚燃起、火势还不稳的陶炉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再次看向苏晚。此刻的苏晚,大半个身体已被暗红纹路的冰霜覆盖,仅剩头颅还在微微颤动,眼神涣散,口中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生命之火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会熄灭。
“坚持住,别让那东西彻底吞了你!”江凡低喝一声,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苏晚濒临崩溃的识海边缘,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志冲击,短暂地唤回她一丝清明。
苏晚涣散的瞳孔艰难地聚焦,看到江凡的动作,绝望中透出一丝难以置信——用这凡间的破炉子、浑水…就想对抗师尊种下的噬魂毒咒?!
江凡不再言语。他盘膝坐在燃烧的陶炉前,双手虚按在炉壁两侧。他闭上了眼睛。
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变了。
不再是说书先生的市侩惫懒,也不是弹指破敌的锋锐霸道,而是一种深沉、浩瀚、仿佛与脚下大地、与头顶苍穹、与这茶馆中每一粒尘埃都融为一体的…宁静。
他体内没有灵力澎湃,但一股无形的、难以言喻的“意”却开始弥漫。
那是《茶经》中记载的,采天地灵韵、蕴万物生机的“茶道”之意!此刻被他以自身对“道理”的领悟,强行催动、升华!
他虚按炉壁的双手,仿佛成了沟通天地的桥梁。
轰!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江凡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炉中原本劣质呛人的黑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净化,变得轻灵、通透,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
陶炉中噼啪燃烧的黑炭,火焰的颜色从橘黄、明黄,逐渐转为一种纯净、内敛、蕴含着勃勃生机的青白色!火焰的形态也稳定下来,如同温顺的精灵,均匀地舔舐着粗陶壶底。
壶中浑浊的井水,在青白火焰的加热下,并未剧烈沸腾,反而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开始缓缓地、有韵律地旋转起来!水中的泥沙杂质,在旋转中被无形的力量剥离、沉淀,水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澈、透亮,甚至散发出一种山泉般的清冽气息!
《茶经》衍生·天地为釜(进阶):以自身为媒介,引动天地间最本源的“生发”与“净化”道韵,赋予凡火凡水以灵性!此火非焚灭,乃蕴生;此水非洗涤,乃载道!消耗巨大,需施术者心神与天地韵律高度契合。
江凡的额角,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强行催动此等近乎“点化”凡物的逆天手段,对他精神力的消耗堪称恐怖!
但效果亦是惊人!
那燃烧着青白火焰的陶炉,架着那壶旋转的清冽“灵泉”,此刻散发出的不再是凡俗的烟火气,而是一种浩瀚、温和、却蕴含着无上净化与滋养伟力的道韵!这股道韵如同温暖的潮汐,一波波扩散开来,温柔而坚定地冲刷向被诅咒冰霜覆盖的苏晚!
滋滋…
当这股温暖道韵触及苏晚体表那暗红冰霜的瞬间,如同滚烫的烙铁遇到了寒冰!刺耳的消融声响起!那蠕动的、充满恶意的冰霜如同遇到了克星,剧烈地扭曲、挣扎,暗红纹路疯狂闪烁,试图抵抗!
然而,天地为釜的道韵,源自生命本源,最是克制这等阴邪诅咒!
冰霜在道韵的冲刷下,开始大片大片地消融、汽化,化作缕缕带着腥臭味的黑烟升腾!苏晚被冰封的身体逐渐显露出来,虽然依旧青紫僵硬,但至少停止了蔓延!
更关键的是,这股道韵穿透皮肉,直抵她的识海!
如同甘霖普降焦土!
那沸腾肆虐、充斥诅咒低语的识海,被这股温和浩瀚的净化道韵笼罩。狂暴的诅咒之力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雪片,被迅速消融、净化!无数扭曲的怨毒低语被道韵中蕴含的生机勃勃的“天籁”所压制、驱散!
那条连接向玄冰宫的暗红诅咒丝线,在道韵的冲刷下,也剧烈地扭曲、波动,变得极其不稳定,传输效率被大幅削弱!
“啊……” 苏晚发出一声如同溺水者获救般的长长呻吟,身体剧烈的痉挛终于停止。覆盖眼球的冰霜褪去,露出那双饱含痛苦却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的眸子。虽然体内的诅咒熔炉仍在燃烧,撕心裂肺的痛楚依旧,但那股要将她神魂彻底点燃、拖入无边黑暗的毁灭力量,被这天地为釜的道韵硬生生压制住了!她获得了喘息之机!
千里之外,玄冰宫。
“噗——!”
寒月仙尊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鲜血落在身下的冰莲上,瞬间冻结成妖异的血晶!她周身翻腾的冰雾剧烈震荡,变得一片血红!
她面前那面古镜剧烈颤抖,镜中倒映出的那条连接苏晚的暗红诅咒通道,此刻光芒黯淡,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仿佛随时会断裂!一股浩瀚、纯净、充满生机的道韵之力正通过这条通道,如同倒灌的洪水,狠狠冲击着她的心神!
“天地道韵?!净世之力?!”寒月仙尊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怨毒,“怎么可能?!区区边陲之地,怎会有如此境界的存在?!竟能强行压制‘燃魂’,反噬本座?!”
她双手结印,强行稳固心神,压制着那倒灌而来的道韵反噬,眼中血芒爆闪:
“影刃!目标极度危险!启用‘烬灭’!本座要那座城…鸡犬不留!!”
茶馆内。
江凡的脸色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虚按炉壁的双手指尖甚至渗出了细小的血珠。强行维持“天地为釜”的道韵输出,对抗那恐怖的噬魂毒咒,几乎榨干了他的心力。
炉火依旧青白,壶水依旧旋转,但散发出的道韵已不如最初那般浩瀚磅礴。
苏晚挣扎着坐起身,看着眼前这个为了压制她体内诅咒而摇摇欲坠的男人,冰封三百年的心湖,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的洪流彻底冲垮。感激?震撼?愧疚?依赖?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性命,会系于一个被整个修真界追杀的“魔头”之手,而对方付出的代价,竟如此沉重。
“江凡…”她的声音嘶哑虚弱,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停下吧…这样下去,你会…”
“闭嘴!”江凡猛地睁开眼,眼神锐利依旧,却难掩深处的疲惫,“不想死就凝神静气,引导那股暖流去冲击你识海里的印记!那东西还没完!”
他话音刚落!
“轰!轰!轰!”
三道漆黑如墨、完全由阴影和诅咒能量凝聚而成的巨矛,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忘忧茶馆的屋顶、墙壁,带着毁灭一切的死亡气息,从三个刁钻至极的角度,狠狠射向盘坐的江凡和虚弱的苏晚!
影刃·无面,去而复返!带着寒月仙尊“烬灭”的绝杀指令!
时机歹毒至极!正是江凡消耗巨大、压制诅咒的关键时刻!
阴影巨矛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腐蚀出漆黑的裂痕!恐怖的诅咒之力让炉中青白火焰都为之一黯!
生死,只在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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