铂朗酒店的宴会厅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
沈清舞独自一人端着酒杯，站在略显僻静的角落，清冷的气质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她能感觉到，不少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有欣赏，有打量，但更多的，是来自顾源那边毫不掩饰的、带着恶意的注视。
顾源正陪着一位头发微卷、气质儒雅的外国老者，那正是黑石基金的亚洲区负责人，皮特先生。
他们在一组玻璃展柜前驻足，里面陈列着几件今晚要重点鉴赏的藏品。
顾源谈笑风生，不时指向展柜内的器物，显得对艺术极为精通。
他目光偶尔扫过沈清舞，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阴冷弧度。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早已买通服务生，在沈清舞刚刚取用的那杯香槟里，加入了一种特殊的“佐料”。
无色无味，几个小时后才会悄然发作。
到时候，药力发作的沈清舞，还不是任他摆布？
一想到能将这个他一直觊觎、却始终对他冷若冰霜的女人压在身下，顺便给那个该死的徐立戴上一顶油光发亮的绿帽子，顾源就感觉一阵病态的兴奋和快意。
沈清舞对此一无所知。
她只是觉得今晚的顾源，眼神格外令人不适。
她强忍着内心的厌恶和因被胁迫而产生的屈辱感，寻找着与皮特先生单独交谈的机会。
这是她今晚最重要的目标。
然而，顾源像是狗皮膏药一样，始终黏在皮特先生身边，不给她任何空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清舞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难道，今晚真的要无功而返，还要忍受顾源这令人作呕的视线吗？
就在这时，宴会厅入口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
一个穿着普通黑色西装，与周围锦衣华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年轻男人，递过邀请函，在侍应生略显诧异的目光中，坦然步入了会场。
正是徐立！
他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吸引了部分人的注意。
“那人是谁？怎么这身打扮就来了？”
“有点面生……是哪家的？”
“看那西装……不像是什么高档货啊。”
低声的议论响起。
沈清舞在角落也看到了徐立，清冷的眸子瞬间睁大，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他怎么会来？！
他怎么进来的？！
安凤雅不是明确勒令他不准出门吗？
一股无名火夹杂着担忧猛地窜上心头！
这个节骨眼上，他来添什么乱？！
万一被顾源发现，借题发挥，合作就彻底完了！
她下意识地想上前拦住他，让他赶紧离开。
但徐立却像是没看到她焦急的眼神，目光在会场内扫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顾源和皮特先生所在的位置。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冷笑，径直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顾源也看到了徐立。
他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神由错愕转为极致的厌恶和愤怒。
这个阴魂不散的废物！
他怎么混进来的？！
谁给他的胆子出现在这里？！
徐立的到来，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他精心维持的“格调”和“圈层”脸上！
【叮！检测到超高纯度‘愤怒’、‘憎恨’情绪！来源：顾源！能量等级：爆表！经验值+300！】小柒在徐立脑中兴奋地尖叫。
徐立感受着体内涌入的能量，步伐越发沉稳。
他走到展柜附近，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像个普通宾客一样，站在人群外围，目光落在展柜中心那件最为瞩目的展品上——
一件器型硕大、釉色莹润的青瓷花瓶。
顾源强压下立刻叫人把徐立轰出去的冲动。
在皮特先生面前，他必须维持风度。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堆起虚伪的笑容，指着那件青瓷花瓶，用刻意拔高的、带着炫耀意味的声音对皮特先生说道：
“皮特先生，您请看这件！北宋汝窑天青釉玉壶春瓶！您看这釉色，‘雨过天青云破处’，温润古朴，开片如蝉翼，真是完美体现了宋代极简美学的巅峰！这可是我花费巨大心血，才从一位藏家手中求购来的镇场之宝！”
他侃侃而谈，引经据典，极力吹嘘着这件瓷器的珍贵，试图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尤其是皮特先生的赞赏，重新拉回到自己身上。
皮特先生听得频频点头，眼中露出欣赏之色，显然对这件“北宋汝窑”极为感兴趣。
周围的宾客也发出阵阵惊叹和恭维。
“顾少真是好眼光！”
“是啊，这品相，这釉色，绝对是稀世珍品！”
顾源得意地瞥了一眼站在外围、沉默不语的徐立，眼神中的鄙夷和挑衅几乎要溢出来。
看到了吗，废物？
这才是真正的层次和格调！
是你这种靠运气吃饭的人，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世界！
沈清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生怕徐立在这种情况下，会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然而，徐立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件花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在【高级艺术鉴赏】能力的加持下，那件被顾源吹上天的“北宋汝窑”，在他眼中简直是破绽百出！
釉面开片的脉络生硬不自然，缺乏岁月沉淀的灵动感。
底足的修坯手法，明显带有民国时期仿古瓷特有的工艺特征。
整体气韵浮躁，毫无宋瓷内敛深沉的魂韵！
就在这时，徐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几人听清的音量，低声嘀咕了一句：
“奇怪……这釉面开片，走势怎么这么僵？像是刻意做旧的……还有这底足，修坯的手法，怎么看都像是民国时候仿的啊……这东西，撑死了值三万块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顾源刻意营造的、围绕这件“珍品”的恭维氛围中，却显得格外刺耳！
如同平地惊雷！
瞬间，以徐立为圆心，周围一小片区域，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正准备伸手仔细观摩的皮特先生，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徐立！
顾源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
他猛地转过头，死死盯住徐立，眼神凶狠得像是要杀人：
“徐立！你他妈在胡说八道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污蔑我的藏品？！”
沈清舞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完了！
他还是闯祸了！
而且是在最要命的时候，捅了最大的篓子！
（第2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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