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港的硝烟像块肮脏的破布，死死裹着天空，血腥味混着虫族腐臭的气息，黏在鼻腔里，吸一口气都觉得喉咙发紧。我靠在断墙上，胸口的伤口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刺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刚才被虫族母巢投影的虫肢击中时，我以为只是皮外伤，现在才发现，灵能护罩碎得彻底，肋骨怕是裂了两根。
脚下的废墟里，钢梁拼的临时谈判桌旁，已经吵成了一锅粥。
“按照战损比例，这些战利品，人类必须得七成！”张司令的声音像炸雷，他那只布满老茧的手“砰”地拍在桌上，震得虫族甲壳碎片蹦起来，“三个整编师！五千多伤员！你知道我们付出了多少代价？”他指着旁边那堆泛着蓝光的晶体，眼神像要吃人，“尤其是这些深海女妖的核心，灵能武器升级全靠它，下一场仗难道让我们赤手空拳去拼？”
你看看他那副嘴脸，刚从鬼门关爬回来，军装还沾着战友的血，转眼就忘了是谁用身体堵住堤坝缺口，忘了是谁顶着电磁水母的电流冲在最前面。我心里一阵烦躁，指尖的灵能不自觉地凝结，冰屑落在手背上，刺骨的凉。
“七成？张老头你脸皮比城墙还厚！”六臂尸魔的怒吼瞬间盖过他的声音，这货六条手臂同时攥紧，骨甲摩擦得吱呀响，掌心渗出的腐液“滋啦”一声，在桌面蚀出密密麻麻的纹路——那是尸族的伤亡统计，红色的腐液勾勒出的数字，比人类的战损报告更触目惊心，“没有老子的骨甲军团堵着海岸线，没有我的崽子们用身体填海啸，你们早被虫子啃得只剩骨头了！”
他往前踏出一步，尸气像黑雾般涌过去，逼得人类士兵下意识后退。我认得他胸前的伤口，那是为了救一个被困的人类工程师，被巨型章鱼的触手撕开的，骨甲碎成了渣，尸气裹着血肉，至今没愈合。
“放屁！灵能武器是我们提供的！没有反舰炮台，你们能挡住巨鲸冲击？”人类这边的年轻指挥官红了眼，伸手就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反舰炮台？没有我们的腐蚀液工事，你们的炮台早被深潜者拆成废铁了！”尸族将领也往前顶，尸爪弹出，寒光闪闪。
好好的盟友，转眼就成了仇人。我看着眼前的闹剧，胸口的疼更厉害了，不是伤口，是堵得慌。清许还困在深海，虫族母巢的投影还悬在天空，这些人倒好，先内讧起来了。
“够了！”我低喝一声，冰蓝色的灵能瞬间炸开，带着刺骨的寒意，谈判桌周围的空气都冻得发脆，争吵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我身上，张司令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却还是硬着头皮：“陈默首领，不是我们要争，只是人类的牺牲……”
“牺牲大？”我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尸族的牺牲就小吗？六臂的三个队长全战死了，骨甲军团伤亡过半，那些冲在最前面的丧尸，连全尸都没留下，他们的牺牲就不算牺牲？”
我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从人类士兵到尸族将领，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冰刃：“你们忘了刚才是怎么并肩作战的？忘了那些死在虫族爪下的战友？现在盟约还没捂热，就忙着分赃，难道要让林陌看笑话，让虫族拍手叫好？”
“陈默说得对。”炎姬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刚带着火凤落地，裙摆上的血迹还没干，脸色苍白得像纸，显然灵能耗得厉害，“现在清许还在深海求救，虫族母巢随时可能发起攻击，你们不去想怎么救人，怎么御敌，反而在这里争来争去，对得起那些战死的兄弟吗？”
她的目光落在张司令和六臂尸魔身上，带着浓浓的失望。六臂尸魔的气焰矮了半截，却还是梗着脖子：“女王，不是我们要闹，是人类太贪心。”
“我贪心？”张司令立刻反驳，“这些核心对提升灵能武器至关重要，下一场仗没这些，我们拿什么挡虫族？”
就在双方又要吵起来时，我瞥见炎姬的小动作——她的手藏在身后，悄悄攥着一颗泛着淡金色光辉的珍珠，那光芒很弱，却像极了清许的治愈之力，熟悉得让我心头一紧。
神识悄悄探过去，瞬间捕捉到珍珠里的基因波动——是清晰的！我猛地抬头看向她，炎姬冲我微微点头，眼底藏着凝重，显然是从深海女妖体内剥离出来的，想用这个找清许的下落。
我收回神识，刚要开口，旁边的凯尔突然动了。他一直皱着眉站在那里，圣剑插在桌缝里，此刻突然伸手握住剑柄，轻轻一拔。
“嗤——”
一道淡紫色的雾气从裂缝里飘出来，带着虫族特有的腥甜，闻着就让人心里发躁。凯尔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圣剑的光芒暴涨，照亮了桌下的猫腻：“是虫族的挑拨信息素！有人在桌子里装了发射器！”
士兵们立刻拆开钢梁，果然从里面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金属盒子，上面刻着诡异的虫族符文，还在滋滋地往外冒雾气。
“是林陌那个狗娘养的！”六臂尸魔怒吼一声，六条手臂同时挥出尸气斩，把旁边的断墙劈得粉碎，“这叛徒，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挑事！”
“砰！”
枪声突然炸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我转头看去，只见人类的一个年轻指挥官举着枪，枪口对准了对面的尸族代表，硝烟从枪口袅袅升起。这小子我有印象，叫小李，平时性格软得像棉花，刚才还在战场上救过一个尸族士兵，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疯狂？
尸族代表的脸瞬间白了，下意识地闭眼。可就在子弹要穿透他额头的瞬间，我猛地催动空间之力，指尖一拧。
“噗嗤！”
空间扭曲的瞬间，子弹原路返回，精准地钻进了小李的眉心。他瞪着眼睛倒下去，后颈处一道细微的神经索痕迹露了出来——是被虫族控制了！
“检查所有人的后颈！”我大喊一声，灵能扩散开来，笼罩住全场，“林陌不仅放了信息素，还在我们中间安插了傀儡！”
混乱中，又查出三个被控制的人，两个人类士兵，一个尸族将领，他们的后颈都有神经索，眼神空洞，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张司令的脸色彻底黑了，下令把这些人关起来，语气里带着后怕：“幸好发现得早，不然真要自相残杀了。”
就在这时，谈判桌上的战利品突然亮了起来。那些虫族甲壳、深海女妖核心，甚至机械虫族的残骸，都泛着淡紫色的光，交织成一道全息影像。
林陌的脸出现在影像里，穿着黑袍，周身绕着黑气，笑得像条毒蛇：“陈默，炎姬，你们倒是挺能扛。”
你看他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仿佛已经赢了全世界。我攥紧拳头，灵能在掌心凝结，恨不得一拳砸碎影像。
“这些战利品都是我给你们的‘礼物’。”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浓浓的嘲讽，“每一间都装了监听装置，你们刚才吵得有多凶，我听得清清楚楚。”
张司令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六臂尸魔气得浑身发抖，连凯尔的眉头都皱得更紧了。
“你们的联盟就是个笑话。”林陌哈哈大笑，笑声里满是疯狂，“等我掌控了母巢的力量，第一个踏平你们的秘境，把你们全变成我的傀儡！”
“有本事你出来单挑！躲在后面装神弄鬼算什么东西！”我对着影像怒吼，空间之力涌动，随时准备击碎它。
“单挑？我可没那么傻。”林陌的笑容突然变得阴狠，“对了，忘了告诉你们，林清许在我手里，想要救她，就乖乖等着我上门。”
影像“滋啦”一声消失，战利品的光芒也随之熄灭，变成了一堆没用的破烂。
“混蛋！”张司令一拳砸在桌上，钢梁被砸得凹陷下去，“竟然被这叛徒耍得团团转！”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胸口的伤口又开始疼，“先把这些战利品全销毁，绝不能留隐患。更重要的是，清许还在他手里，我们得赶紧找她的下落。”
就在这时，通讯器里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电流声，紧接着，清许虚弱的声音钻了进来：“陈默……救我……我在……”
信号断断续续，像风中残烛，后面的话被杂音盖得严严实实。可仅仅这几个字，就让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伤口的疼都忘了。
“清许！”我对着通讯器大喊，灵能注入其中，试图增强信号，“清许，你在哪里？我马上来救你！”
回应我的只有杂乱的电流声，她的气息像断了线的风筝，越来越弱。
“是清许的声音！她还活着！”炎姬激动地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她肯定是用自己的基因做诱饵，想通过样本传递位置！”
我猛地看向她手里的珍珠，眼睛亮了起来：“快，把珍珠给我！我用灵能追踪基因波动，找她的位置！”
炎姬立刻把珍珠塞给我，指尖都在发抖。我握紧珍珠，闭上眼睛，灵能顺着基因波动蔓延开，像一张无形的网，朝着深海的方向铺过去。
珍珠的光芒越来越亮，在我脑海里凝成一道光柱，直指马里亚纳海沟的深处。神识顺着光柱往下探，穿过层层海水，避开虫族的干扰，终于看到了让我心疼的一幕——
清许被裹在一个透明的虫茧里，脸色苍白得像纸，嘴角挂着血，原本灵动的眼睛闭着，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睁明她还活着。虫茧悬浮在一个巨大的海底洞穴里，周围爬满了虫族，菌毯像黑色的地毯，铺满了整个洞穴。
林陌就站在虫茧旁边，手里拿着一个诡异的仪器，一根细针插在虫茧上，正在抽取清许的治愈之力。洞穴的最深处，一道黑漆漆的空间裂缝在蠕动，里面不断涌出虫族士兵，还有一股恐怖的气息，比林陌的力量强十倍不止。
“找到了！”我睁开眼睛，声音带着颤抖，“她在马里亚纳海沟深处的洞穴里，林陌的本体也在那里，洞穴里有连接虫族母巢的裂缝！”
“太好了！”张司令立刻拍板，“我马上调潜艇舰队，带灵能部队过去，一定要把清许救回来，顺便宰了林陌！”
“不行！”凯尔立刻反对，圣剑的光芒闪烁不定，“虫族母巢的投影还在天空，随时可能进攻，主力不能动！而且深海环境复杂，虫族守卫众多，大规模进攻只会打草惊蛇，甚至被包饺子。”
他说得对，现在的局势根本不容许我们分兵。可清许的气息越来越弱，再晚一步，可能就真的来不及了。
“我去。”我咬牙说道，握紧了拳头，“我一个人去，用空间能力悄悄潜入，救回清许就走，尽量不跟他们正面冲突。”
“不行！”炎姬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担忧，“你伤得这么重，灵能消耗大半，林陌现在的力量肯定提升了，还有那么多虫族，你去就是送死！”
“我必须去！”我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清许是我们的希望，她的疫苗能解虫族控制，她的治愈力能救更多人，绝不能让她落在林陌手里。而且，只有毁掉那个空间裂缝，才能阻止林陌从母巢获取力量，不然我们迟早都会死在他手里。”
我拍了拍她的手，试图让她放心：“放心，我不会蛮干。救到清许就撤，一旦不对劲，我会立刻用空间能力逃跑，不会有事的。”
炎姬还想说什么，被我打断了：“时间来不及了，清许的气息越来越弱，再耽误就真的晚了。你们留在这儿，守住海港，抵御母巢投影，随时准备支援。”
说完，我不再犹豫，周身灵能暴涨，冰蓝色的光芒裹着我，朝着深海的方向冲去。身后传来炎姬的大喊：“陈默！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们在秘境等你！”
风声在耳边呼啸，海水的寒意透过灵能护罩渗进来，我低头看着越来越近的海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清许，再坚持一下，我来了。
可就在我即将潜入海水的瞬间，头顶突然传来一股恐怖的威压。我猛地抬头，只见天空中的虫族母巢投影动了，巨大的复眼死死盯着我，像两团燃烧的黑火。
“糟了！”
我刚想躲闪，一道黑色的光柱已经砸了下来，带着毁灭的力量，瞬间击碎了我的灵能护罩。
“轰！”
剧痛从胸口传来，我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往下坠，嘴角的血喷出来，在空中凝成冰珠。这投影竟然能锁定我的位置，还能发动攻击！
我咬着牙，强行稳住身形，抹去嘴角的血，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救回清许！
灵能再次暴涨，我朝着深海冲去，指尖凝结出冰晶利刃，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危险。可就在这时，深海里突然传来一声震彻天地的尖啸，那股恐怖的气息瞬间暴涨，清许的气息像风中残烛，几乎要熄灭了。
洞穴里的空间裂缝剧烈蠕动起来，无数虫族士兵从里面涌出来，层层叠叠地围住虫茧。林陌抬起头，朝着海面的方向冷笑，显然是察觉到了我的到来。
更可怕的是，空间裂缝里，一道巨大的黑影正在缓缓蠕动，那股气息比母巢投影还要恐怖，带着远古的毁灭之力，仿佛要把整个海洋都吞掉。
是虫族母巢的本体？还是更古老的怪物？
我看着深海的方向，感受着越来越近的危险，胸口的伤口疼得钻心，灵能也快耗光了。可清许还在等我，我不能退。
就在我准备冲进洞穴的时候，那道黑影突然发出一声怒吼，一道黑色的冲击波从裂缝里冲出来，朝着我狠狠砸来。海水瞬间沸腾，巨大的力量推着我往后退，灵能护罩再次破碎，鲜血顺着嘴角不断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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