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小小的客厅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江水溶正准备把中午的剩菜热一热，再熬点小米粥当晚饭，手机就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辛红姬。
他按下接听键，那边立刻传来辛红姬略带疲惫却强打精神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出一点刚经历过“磨难”的余韵——想必那场相亲会并不愉快。
“江哥，我回来了。秦庆都跟我说了。”
辛红姬开门见山，“你那个想法，我觉得可行！先踢馆立威，断其根基，再趁乱下手，逼问真相！组合拳打得漂亮！”
她语气里带着赞赏，但随即转为专业性的评估：“不过，整个流程运行下来，大概需要一周左右的准备时间。咱们这边正式下战帖，对方总要时间准备人手、制定策略、布置场地。按照行业不成文的规矩，准备期最长一般不超过一周。”
“一周？行，没问题。”
江水溶对时间没什么意见，只要能达成目的，等几天无妨。
“好，那我今天就以江南会馆的名义，正式向天玺会馆下战帖！”
辛红姬雷厉风行，“不过，江哥，这战帖上需要挂上挑战者的名号，一般都用绰号或者化名，不会用真名。你看，给你起个什么响亮的名头好？”
“名字？”
江水溶摸着下巴，略一思索。
他想起自己那辆小电驴，想起兜里比脸还干净的窘迫，又想起家里那个聪明绝顶的闺女，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就叫‘酷帅的单身奶爸’，你看怎么样？朴实无华，又接地气，还点明了我的核心优势！”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达三秒钟的死寂。
然后——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辛红姬像是被点了笑穴，爆发出一阵完全不顾形象、惊天动地的狂笑声，笑得几乎喘不上气，电话里全是她拍桌子或者捶大腿的背景音。
“酷、酷帅的……单身奶爸？！哈哈哈哈哈！江哥！你、你真是个人才！！”
辛红姬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声音都笑变了调，“好！好！太好了！就这个！这名字一挂出去，都不用打，你就先火了一半！要是你再能连赢他几场……我的天，你绝对能火出圈！成为格斗界的泥石流……不对，清流！哈哈哈！”
江水溶听着对面夸张的笑声，有点莫名其妙，他觉得这名字挺写实的啊？
哪里好笑了？
“行，你觉得行就行。”
他无所谓地说。
“行！太行了！我这就去准备！保证把你的威名……呃，鼎鼎大名，传遍整个深厦格斗圈！”
辛红姬一边笑一边挂了电话，自顾自忙活去了。
江水溶摇摇头，放下手机，继续热他的菜。
另一边，江蓓儿已经乖巧地把小米粥煮上了，小小的厨房里弥漫着饭菜重温的香气和粥的清香。
晚饭很简单，就是中午的剩菜剩饭，但经过二次加热，别有一番风味。
父女俩刚摆好碗筷坐下，江水溶的手机又响了。
看来电显示，是沐晴。
他想起之前的约定，心里大致有数了。
果然，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庄青那熟悉又带着点别扭和闷闷不乐的声音，背景音似乎还有点空旷，像是在阳台或者某个角落：
“喂……江哥……你，你和女儿……都还好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又带着真诚的关切。
“好，好得很啊！生龙活虎！”
江水溶语气轻松地笑道，“沐晴下午没跟你详细汇报吗？我们都挺好，虚惊一场。你呢？最近在忙什么？”
他故意明知故问。
“呵……”
庄青在电话那头发出一声无奈的、带着点自嘲的冷笑，“我能忙什么？忙着跟我家那两位老古董斗法呗！真是……心累！”
江水溶心里觉得一阵阵好笑，这中二少女的叛逆期看来是延迟爆发了。
但他还得努力绷着，不能笑出声，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温和又讲道理：“我说……小青丫头啊，听哥一句劝，别跟你爸妈斗气了。多大点事啊？不就是让你回学校继续念书么？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
“江哥！话可不是这样说的！”
庄青一听这话，像是被踩了尾巴，声音立刻拔高了几分，带着一股义愤填膺的劲儿，“我虽然是他们的女儿，但我首先是一个独立的人！我有人权的！他们不能总是把他们认为‘好’的、‘对’的价值观，强加在我身上！那是不对的！”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在宣讲某种神圣的宣言：“什么叫自由？自由就是拥有选择的权利！同样，也包括了拒绝的权利！我有权利拒绝我不想过的生活，拒绝走他们给我安排好的、一眼就能望到头的路！”
拒绝的权利？
这玩意儿就是自由的定义？？
江水溶听着这番“慷慨陈词”，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他强憋着，感觉腮帮子有点酸。
这孩子，还是太年轻啊！
被父母保护得太好，没真正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没尝过饿肚子的滋味，没体会过在绝对力量面前“自由”是多么苍白无力。
自由？
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
用他来自末世的眼光看，这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所谓的“绝对自由”。
真正的自由，永远是建立在强大的实力和生存保障之上的。
没有这些，自由不过是空中楼阁，一戳就破。
但他知道，这些道理跟现在上头的庄青说，她根本听不进去。
他只能换个方式。
“好好好，人权，自由，拒绝的权利……哥明白你的意思。”
江水溶用一种“我理解你”的语气安抚道，“但有时候吧，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先假装顺从一下，回学校点个卯，好歹把高中文凭混到手。有了文凭，你以后想干嘛，选择空间不是更大吗？这叫战术性妥协，是为了以后更大的自由，懂不？”
电话那头的庄青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他的话。
江水溶趁热打铁：“再说了，你跟你爸妈这么硬顶着，把自己关家里，手机也摔了，行动也不自由，你这不也没得到你想要的自由吗？反而损失更大。这买卖，不划算啊！”
“……我再想想吧。”
庄青的语气似乎松动了一点，但依旧带着倔强，“谢谢江哥……我先挂了，他们叫我了。”
电话匆匆挂断。
江水溶放下手机，对着空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代沟啊，这就是深深的代沟！
一抬头，正好看见女儿江蓓儿正用那双清澈冷静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了然？
江水溶失笑，拿起筷子：“吃饭吃饭！闺女，还是你最好，从来不跟老爸讲什么‘拒绝的权利’。”
江蓓儿淡定地夹起一筷子青菜，语气平稳：“因为那些权利，毫无意义。”
江水溶：“…………”
得，这闺女的思想，好像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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