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里的火快灭了,最后一点火星子在灰烬里明灭。李秀兰攥着衣襟站在屋中央,村支书家的土炕泛着股霉味,墙角堆着的化肥袋渗出刺鼻的氨味,呛得她直皱眉。
“坐啊,站着干啥。” 村支书往炕桌旁挪了挪,手里把玩着那枚黄铜烟锅,烟杆上的包浆亮得发贼。他眼神黏在李秀兰磨破的鞋尖上,像在掂量什么值钱物件。
李秀兰往门后靠了靠,木门板上的裂缝能看见院外的月光:“支书,您说柱子有信了?”
“信没有,口信有一个。” 村支书磕了磕烟灰,火星子溅在裤腿上也不抖,“城里的朋友说,你男人嘴硬得很,非说手里有刘老板的把柄,不肯松口。”
“他说的是实话。” 李秀兰的声音发紧,指甲掐进掌心的老茧里。
“实话值多少钱?” 村支书突然笑了,露出颗发黑的门牙,“能换你男人平安,还是能保你家三亩地?” 他往炕沿拍了拍,“过来,坐这儿说。”
李秀兰没动。灶台上的煤油灯忽明忽暗,照亮他松弛的眼皮,那里面藏着的欲望像锅底的灰,厚得刮不净。
“我听说你把地里的向日葵种子收起来了?” 村支书突然换了话题,烟锅往炕桌上一敲,“那片地风水好,刘老板说了,给十万块承包费。” 他伸出三根手指,“我跟他磨了半天,给你留三成,够你带军娃过好几年了。”
“我不要钱。” 李秀兰的后背撞在门闩上,冰凉的木头硌得生疼,“我只要我男人回来。”
“回来?” 村支书猛地站起身,带倒的板凳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回来喝西北风?他把刘老板得罪死了,就算放出来,往后也别想在这地界抬头!” 他逼近一步,唾沫星子溅在她脸上,“我给你指条路,今晚陪我…… 明儿我就去城里,保准让你男人平安回家。”
李秀兰猛地后退,后腰撞在灶台的铁架上,疼得倒吸凉气。她看见他眼里的光,像张老五盯着鸡窝的眼神,贪婪又赤裸。
“你做梦!” 她抓起灶台上的铁铲,双手抖得厉害,“我就是死,也不会……”
“死?” 村支书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张纸,“这是你男人在城里借高利贷的借条,签字画押的,你要是不依我,这债就得你还。到时候别说地保不住,军娃都得被人拖去抵债!”
纸上的红手印刺得人眼晕,李秀兰认得那是柱子的笔迹。去年秋收后他确实说过要借钱买拖拉机,没想到竟是借了高利贷。她的手一软,铁铲 “哐当” 掉在地上。
“我给你留着脸呢。” 村支书弯腰捡铁铲,手指故意擦过她的脚踝,“你男人要是知道你为了他…… 说不定还得谢我。”
院外传来狗吠声,是王奶奶家的老黄狗。李秀兰突然想起什么,往窗外喊:“军娃?是你吗?”
村支书的脸瞬间沉了,一把捂住她的嘴:“别喊!” 他的手掌又糙又硬,带着烟油味,呛得她直恶心。
两人在黑暗里角力,煤油灯被撞翻在地,“啪” 地灭了。屋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月光漏进来,照见村支书扭曲的脸。
“你放老实点!” 他把她往炕上推,粗糙的手掌扯着她的衣襟,粗布被撕裂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刺耳。
李秀兰的指甲在他胳膊上抓出几道血痕,嘴里呜咽着,眼泪糊了满脸。她摸到炕席下的剪刀 —— 那是她白天特意藏的,本来想防身,现在却被压在身下,根本够不着。
“我依你…… 你先松开。” 她终于憋出句话,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村支书的动作顿了顿,呼吸粗重得像拉磨的驴:“早这样不就省事了?” 他的手松了松,却依旧攥着她的手腕。
李秀兰趁机往炕里滚了半尺,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黑暗里能听见他解腰带的声音,还有自己擂鼓似的心跳。她突然想起柱子临走时说的话:“秀兰,实在撑不住就回娘家,别硬扛。”
可她回不去了。娘家早在三年前的洪水冲没了,现在她唯一的家,就是这个被人觊觎的土坯房,和那个在城里不知死活的男人,还有屋里等着她的儿子。
“支书,我求你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让我看看柱子的照片,我就……”
“看啥照片,明儿就让你见真人。” 村支书的手又伸过来,这次带着股狠劲,“别耍花样,不然……”
话没说完,院门外突然传来拐杖拄地的声音,王奶奶的嗓门破窗而入:“老张!你家鸡跑我菜地里了!赶紧出来撵!”
村支书的手猛地缩回去,在黑暗里骂了句脏话。李秀兰趁机摸到炕沿,连滚带爬地往门口跑,后腰的衣服被扯掉块布,露出的皮肤冻得发麻。
“秀兰?你咋在这儿?” 王奶奶举着灯笼站在院门口,火光映着她豁了口的牙,“我瞅着你家灯灭了,军娃说你来找支书,就……”
“奶,咱回家。” 李秀兰抓住老太太的胳膊,指尖抖得厉害,根本不敢回头看。
灯笼的光晕在土路上晃出长长的影子,两人踩着满地碎月光往家走。王奶奶突然往她手里塞了个硬邦邦的东西,是块石头,棱角磨得很尖。
“他要是再胡来,就往死里砸。” 老太太的声音发颤,却带着股狠劲,“咱娘们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李秀兰攥着那块石头,手心被硌得生疼,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村支书的贪婪像条毒蛇,今晚没咬到她,迟早还会缠上来。借条是假的,柱子根本不会借高利贷 —— 他最恨那些放利钱的。
这一切都是圈套,为了逼她就范,为了夺走她家的地,为了让柱子永远闭嘴。
快到家门口时,她看见小军扒着院门缝张望,小脸上满是焦急。看见她回来,孩子 “哇” 地哭了:“妈,我梦见爸爸被人打了。”
李秀兰蹲下来抱住儿子,下巴抵着他的发顶。黑暗里,她攥着那块石头的手,渐渐捏成了拳头。
有些事,躲不过去,就得迎着上。
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得睁着眼闯过去。
因为她身后,有要护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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