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雾岛不宜久留。
圣禹虽暂时稳定,但本源亏损非此地灵气能补。凌尘等人伤势痊愈或好转,实力恢复甚至有所精进,继续隐匿于此已无必要,反而可能因之前流火岛与荒岛突破的动静,引来不必要的窥探。
决议既定,众人立刻行动。
玄鲸长老收起岛上阵法核心与一些特有资源,玄桓、炎烬协助。沐雨晴小心地将依旧昏迷的圣禹安置在一架特制的、铺有柔软兽皮与清心苔的简易担架上,以冰系圣力维持其周身温度稳定。玄苍负责警戒外围。
凌尘则立于岛边礁石,眺望茫茫混沌海,左手轻抚着萎靡的右臂袖管,眼神深邃。此番混沌海之行,虽险死还生,断了一臂,但救回父母真灵,吞噬异火,突破境界,更得知了复活父母的关键信息与上界通道线索,收获不可谓不大。只是付出的代价,也刻骨铭心。
“离火上人……焚天谷……”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杀意凛然。断臂之仇,夺火之恨,迟早要报。
“主上,一切准备就绪。”玄苍上前禀报。
凌尘点头,收回目光:“出发,回东荒,圣阁。”
玄鲸长老祭出那艘得自吞天教的、品质不错的黑色骨舟(已重新祭炼,抹去吞天教印记),众人登舟。骨舟破开雾气,升入空中,化作一道乌光,朝着混沌海外围、东荒域方向疾驰而去。
归途不再像来时那般步步惊心。一来众人实力提升,二来归心似箭,且刻意避开了混沌海中一些着名的险地与势力范围,行程颇为顺利。
骨舟之上,众人并未放松。凌尘继续巩固七品圆满的境界,揣摩圣禹所传的封魔阵纹,并尝试将新得的火系感悟与混沌雷纹更圆融地结合。沐雨晴一边照顾圣禹,一边修炼,冰凰虚影愈发凝实。玄苍与两位遗老也抓紧时间调息,消化此番历练所得。
玄鲸长老操控骨舟,同时向凌尘讲述一些混沌海与下界各域的秘闻轶事,尤其是关于“天陨州”的零星信息。
“天陨州,确如圣禹道友所言,乃是下界最神秘莫测之地。”玄鲸长老捋须道,“传说在极其久远的年代,曾有域外星辰坠落于此,击穿了大陆,形成了如今地形破碎、空间紊乱的格局。那里充斥着各种危险的时空裂缝、上古禁制残留、以及因星辰坠落而变异或苏醒的古老生物。但同时,也埋藏着无数远古遗迹与机缘。不少寿元将尽或寻求突破的强者,都会冒险进入天陨州外围寻觅机缘,但深处……罕有人能生还。”
凌尘静静听着,心中对天陨州的危险有了更具体的认知。通天星门遗迹若真在那里,寻找起来必定困难重重。
“此外,”玄鲸长老话锋一转,神色略显凝重,“近些年,关于天陨州的传闻似乎多了起来。有说深处有古老秘境即将开启,有说发现了疑似上界遗落的洞府,更有传言,某些上界势力,似乎也在暗中关注甚至插手天陨州之事。”
凌尘眼神一凝:“上界势力?”
“只是风闻,难以证实。”玄鲸长老摇头,“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你身怀混沌血脉,又得罪了焚天谷这等上界势力,日后若往天陨州,需万分谨慎,提防可能存在的上界眼线或陷阱。”
凌尘点头,将此事记在心中。
骨舟飞驰,穿越茫茫混沌海,逐渐接近东荒域外围海域。
这一日,前方海天交接处,已能隐约看到陆地的轮廓,正是东荒域南部的“万礁海岸”。众人精神一振,离家不远了。
然而,就在骨舟即将驶出混沌海范围,进入相对平静的东荒近海时,异变突生!
嗡——!
下方的海水毫无征兆地剧烈翻腾起来,形成一个直径超过千丈的巨大漩涡!漩涡之中,无数漆黑的触手破水而出,每一条都粗如殿柱,布满吸盘与倒刺,散发着浓郁的腥臭与邪恶气息,闪电般缠向空中的骨舟!
更可怕的是,这些触手表面,竟然附着着一层淡淡的、不断扭曲的暗影,使得它们的攻击轨迹诡谲难测,仿佛能穿透空间!
“小心!是‘暗影魔章’!而且不止一头!”玄鲸长老脸色一变,急转舵盘,骨舟险险避开数条触手的缠绕。但触手实在太多,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将骨舟围在中间!
凌尘等人早已戒备,见状立刻出手。
玄苍怒吼,显化战躯,巨斧横扫,劈断数条触手,污黑的血液溅射。沐雨晴冰凰长鸣,冰晶风暴席卷,将靠近的触手冻结、碎裂。玄桓、炎烬也各施手段,火焰与阵纹交织。
但那些触手断裂后,竟能迅速再生,且断裂处喷出的黑血具有强烈的腐蚀性与精神污染,让众人不得不分心防御。
凌尘立于舟首,眼神冰冷。他并未立刻动用新领悟的杀招,而是仔细观察。这些暗影魔章,通常栖息在混沌海深处,且习性独居,极少主动攻击高阶修士的飞行法器。此刻不仅成群出现,且攻击如此有序,更像是……受到了驱使或引诱?
他的神识穿透翻腾的海水与触手屏障,扫向漩涡深处。
果然!在漩涡底部,隐约可见一道盘坐于巨大贝壳之上、周身笼罩在灰色雾霭中的佝偻身影!那身影手中持着一根奇特的骨笛,正在无声吹奏,道道诡异的音波扩散,操控着这些魔章!
“装神弄鬼!”凌尘冷哼一声,左手并指,一缕灰蒙蒙中夹杂着青紫电火的“混沌雷火”之力在指尖凝聚,虽然细小,却散发出令周围空间都微微震颤的毁灭气息。
他并未攻击那些难缠的触手,而是目光锁定了漩涡底部那道佝偻身影,以及其座下的巨大贝壳!
“给本座……滚出来!”
指尖轻弹,那缕混沌雷火如同拥有灵性,无视了途中拦截的触手(触手触及雷火便迅速消融湮灭),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瞬间穿透重重海水,精准地射向那巨大贝壳与佝偻身影的连接处!
那佝偻身影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灰雾剧烈翻滚,身下贝壳猛然闭合,同时数条格外粗大的、布满诡异花纹的触手从贝壳下方探出,交织成盾,挡在雷火之前。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混沌雷火与那花纹触手盾接触的刹那,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油脂,无声无息地将其洞穿、湮灭出一个大洞!余势不减,狠狠击在闭合的贝壳之上!
咔嚓!
坚硬的贝壳表面,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痕,裂痕边缘迅速变得焦黑、酥脆!一股焦糊与腥臭混合的怪味弥漫开来。
“呜——!”
一声痛苦、尖锐、非人非兽的嘶鸣从贝壳内传出,显然里面的操纵者受了伤。周围那些疯狂攻击骨舟的触手,顿时如同失去了指挥,动作变得混乱、迟缓起来。
趁此机会,玄鲸长老操控骨舟猛然加速,从触手包围的缝隙中悍然冲出!
凌尘岂会轻易放过这暗中偷袭者?在骨舟冲出的瞬间,他反手又是一记碎道指,直射那贝壳裂痕处!
“小辈!尔敢伤我宝壳!!”贝壳内传出一声气急败坏的尖利怒吼,说的是古老晦涩的混沌海方言。随即,贝壳灰光大盛,竟硬生生挡住了碎道指,同时急速下沉,没入漩涡深处,消失不见。那些剩余的暗影魔章也纷纷缩回触手,潜入海中,迅速散去。
海面恢复平静,只留下些许污血与断肢,缓缓沉没。
骨舟脱离险境,众人松了口气。
“刚才那是……‘海巫教’的驭兽师?”玄鲸长老面色凝重,“看其手段与那贝壳法器,很像。海巫教是混沌海中的一个隐秘邪教,擅长驭使、改造海兽,行事诡异阴毒,但通常不会主动招惹过路的强者,除非……”
“除非有人出了价钱,或者,他们本就与某些势力有勾结。”凌尘接口,眼神冰冷,“刚才那驭兽师,目标明确,就是冲着我们来的。而且选择在东荒域边缘动手,既在混沌海范围内便于其发挥,又靠近东荒,方便撤离或接应……看来,我们回归的消息,已经被人知道了,并且有人不想我们顺利回到圣阁。”
“会是谁?吞天教余孽?还是离火上人又派了人?”沐雨晴蹙眉。
“都有可能。甚至……”凌尘看向东荒域方向,“下界某些不安分的势力,也未可知。圣阁一统五域时日尚短,难保没有人心怀异志,与外界勾结。”
他心中升起一丝警惕。此番回归,恐怕不会太平。
“加快速度,尽快返回圣阁总部。”凌尘下令。
骨舟化作一道流光,全速朝着东荒域内陆,圣阁所在的“凌霄城”方向飞去。
然而,他们刚刚飞临万礁海岸上空,下方一座荒岛的密林中,数道隐匿已久的气息,骤然爆发!
紧接着,三道凌厉无匹的剑光,如同撕裂苍穹的闪电,自三个不同方向,呈品字形,朝着骨舟疾射而来!剑光凝练,杀气冲天,每一道的威力,赫然都达到了圣王六品巅峰的层次!且彼此配合默契,封死了骨舟所有闪避空间!
真正的杀招,原来在这里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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