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整理书房时,檀木书桌上的铜镇纸压着半卷未看完的《资治通鉴》。
她蹲在博古架下擦灰,指尖触到最底层隔板的缝隙,有块木板松动了。
一声,抽出来竟是本皮质相册,封皮的暗纹被岁月磨得发浅,边角卷翘着,像被反复摩挲过。
她吹掉浮灰翻开,第一页就是张泛黄的合影——穿白衬衫的小少年抱着个奶油蛋糕,旁边穿月白旗袍的女人弯着腰,发间珍珠簪子在照片里都泛着光。
背面的钢笔字有些洇开:远儿七岁生日,和妈妈在西湖。
沈昭昭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里女人的眉眼,和林修远现在的轮廓重叠起来。
她继续翻,第二页是少年林修远在篮球场的侧影,第三页是他穿着学士服站在哈佛校门口,每一张照片边缘都有铅笔写的备注,远儿第一次拿三好学生远儿说要去国外学商远儿今天说想妈妈了。
翻到最后一页时,一张薄纸从相册夹层滑落。
她弯腰捡起,纸页边缘已经发脆,墨迹却清晰——是封遗书。
远儿亲启:
妈妈的身体撑不住了,医生说最多还有三个月。
你在英国忙着毕业答辩,我没让陈叔告诉你。
这些年你总说要替妈妈守住林氏,可妈妈最担心的不是家业。
你从小就太乖了,我生你时大出血,你三岁就知道给我端温水;我病了三年,你每天放学先去医院陪我,连哭都躲在楼梯间。
妈妈走后,你要学会自己判断是非。
不要怕做错选择,人生没有绝对的对与错。
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一个愿意陪你走到底的人——不是替你做决定的人,是看得到你藏在西装里的纸飞机,尝得出汤圆里糖放多了的人。
衣柜第三层暗格有块翡翠平安扣,是我出嫁时外婆给的,等你找到那个人,替我给她戴上。
沈昭昭的睫毛颤了颤,信纸边缘还留着淡淡茉莉香,和林修远身上偶尔飘来的味道很像——原来他总喷的那瓶淡香,是母亲的味道。
她把信原样夹回相册,放回隔板时手有些抖。
窗外的玉兰树被风掀起一片叶子,正落在她脚边。
她盯着那片叶子看了会儿,突然转身去了书房的小茶柜,取出张素色便签纸。
晚饭后,林修远在客厅看财报。
沈昭昭端着果盘经过他身边时,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搁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背。
他抬头,正看见她耳尖泛红,垂着眼睛说:书房的窗没关,我去看看。
等他再低头时,发现茶几缝隙里塞着张便签。
字迹是她惯常的圆体:有些话,或许不是不重要,只是太重要,才不敢轻易提起。
他捏着便签的手指收紧,喉结动了动。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得便签上的字像落了层霜。
第二日清晨,林修远比往常早半小时进书房。
他径直走到博古架前,掀开最底层的防尘布,指尖顺着隔板缝隙摸索——相册还在,但夹层里的信不见了。
他的背微微绷直,转身时正撞进沈昭昭端着咖啡进来的目光。
她今天穿了件浅绿针织衫,发尾松松扎着,像株刚抽芽的春草。
她把咖啡放在他手边,杯壁还带着温度,我买了蟹黄包当早餐。
林修远望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探究,没有审视,只有清晨雾气般的温柔。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午饭时,餐桌上摆着林老太太最爱的佛跳墙。
林修远夹了块山药放进沈昭昭碗里,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次。
你最近倒是会疼人了。林老太太舀汤的银勺重重磕在碗沿,当年你妈生病,你也没见得这么贴心。
沈昭昭的筷子顿了顿。
她看见林修远握着汤勺的指节泛白,却没有像往常那样低头应。
他把碗轻轻放下,声音清清淡淡:妈,我有自己的判断。
餐厅里静得能听见水晶吊灯上的水晶串轻晃的声响。
林老太太的脸瞬间涨红,刚要发作,林修远已经站起身:昭昭说下午想去花市,我陪她。
沈昭昭跟着他往外走,经过林老太太身边时,余光看见老人握着银勺的手在发抖。
她知道,这根扎在林修远心里二十年的字刺,终于开始松动了。
深夜,林修远推开卧室门,暖黄的壁灯亮着,床头柜上放着杯姜茶,热气正袅袅往上冒。
便签纸压在杯底,字迹被热气熏得有些模糊:你不是没主见,是太久没为自己做过决定。
他端起姜茶喝了口,甜丝丝的带着姜的辛辣,像极了昨夜沈昭昭煮的汤圆。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在他西装内袋上——那里除了母亲的照片和纸飞机,还多了张折成小方块的便签。
你说得对。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说,声音轻得像片落在心尖上的羽毛。
沈昭昭蜷在被窝里装睡,听着他的脚步声近了又远。
等他掀开被子躺下时,她悄悄往他怀里蹭了蹭。
他的手臂顿了顿,最终轻轻环住她的腰。
黑暗中,她听见他极低的叹息:我妈...喜欢绿萝。
沈昭昭闭着眼睛笑了。她知道,明天该去花市挑盆最茂盛的绿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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