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合上2015年的账本时,窗外的梧桐叶正扑簌簌打在玻璃上。
月光透过纱帘,在陈启年三个字上投下斑驳树影,像道若隐若现的暗号。
她指尖抵着那页纸,指腹能摸到纸张因年代久远泛起的毛边——这是林老太太私人账房的旧本子,封皮上还留着老太太惯用的靛蓝绢布包浆。
得找李伯问问。她轻声自语,声音在空荡的书房里散成细丝。
李伯是老太太身边三十多年的老人,当年跟着老太太从老宅搬进这栋临江别墅时,连老太爷都夸他比管家更像自家人。
更重要的是,上周她给李伯送了瓶治风湿的药酒,他接过去时眼眶都红了,说少奶奶比老太太还记着我这把老骨头。
次日午后,沈昭昭端着青瓷茶盘敲开李伯的偏房门。
门开的瞬间,老人有些慌乱地抹了把脸——他刚在擦老太太的檀木首饰盒,盒盖敞着,露出半枚雕着并蒂莲的银锁。少奶奶?李伯搓了搓沾着木蜡的手,快进来,这屋乱。
李伯您看,沈昭昭将茶盘搁在褪色的八仙桌上,揭开盖碗,桂花糕的甜香混着新沏的碧螺春漫出来,我今早去老字号买的,记得您上次说老太太年轻时最爱这口。她特意把年轻时三个字说得轻缓,眼尾的笑纹像涟漪似的荡开。
李伯的手指在桌沿轻轻叩了两下。
他盯着那碟桂花糕,喉结动了动:少奶奶有心了......老太太如今吃不得甜,上回我给她拿了块枣泥酥,她还说我老糊涂。
沈昭昭顺势在他对面坐下,指尖抚过茶盏边沿:我常听修远说,奶奶年轻时是方圆十里的美人。她托着腮,语气里带着小女儿家的好奇,您跟着奶奶那会,是不是见过她穿旗袍的样子?
该多好看啊。
李伯的眼神突然散了焦,仿佛透过她的脸看见三十年前的景象。
他端起茶盏抿了口,青瓷与唇齿相碰的脆响里,突然漏出句:那会小姐......不,老太太刚嫁进林家时,确实是顶好看的。他顿了顿,又慌忙纠正,我是说,太太们都夸她举止得体。
我还听说......沈昭昭从茶盘下摸出个青瓷酒坛,有位陈先生?她慢慢拧开酒坛封泥,黄酒的醇香混着桂花味涌出来,李伯,这是绍兴陈酿,您尝尝?
酒坛刚推过去,李伯的手就抖了下。
他盯着坛口翻涌的酒花,喉结剧烈滚动,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沈昭昭不动声色地又推了推:我听周曼如说,修明总拿奶奶的旧事编排人......她故意顿住,看着李伯浑浊的眼睛突然绷紧。
那都是混账话!李伯猛地灌了口酒,酒液顺着下巴淌进领口,陈启年是小姐......老太太婚前的同窗,知书达理的好后生。他抹了把脸,声音突然低得像叹息,后来林家要结亲,陈先生就去了南洋,再没回来。
老太太房里那枚羊脂玉佩,就是他走前送的。
沈昭昭心跳漏了一拍。
她盯着李伯发红的眼角,轻声问:那账本里的陈启年......
嘘——李伯突然捂住她的嘴,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水光,少奶奶,这事连老太爷都不知道。
当年小姐嫁过来时,玉佩藏在陪嫁的妆匣最底层,我帮她收的......他松开手,指节还在发抖,后来林氏和陈家有笔生意,小姐说陈启年在南洋帮着牵线,就用了他的名字走账......可这事要是传出去,老太太这辈子的清誉......
沈昭昭把茶杯往他手边推了推:我就是好奇,您别担心。她看着李伯又灌了半坛酒,渐渐趴在桌上发出鼾声,这才摸出藏在袖中的录音笔,按下停止键。
深夜,林修远的书房里飘着冷咖啡的苦香。
沈昭昭把录音笔搁在他摊开的文件上,金属外壳碰出轻响。
他抬眼时,眼底还带着未消的倦意——下午刚处理完林修明挪用公款的烂摊子。
你猜,她倚着书脊,月光在她发间碎成银星,要是父亲知道母亲曾为别的男人藏了三十年玉佩,他会怎么想?
林修远的手指顿在录音笔上。
他盯着她眼底的光,喉结动了动:昭昭,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昭昭没有回答。
她转身时,窗外的梧桐叶突然剧烈晃动,像是被什么惊到了。
楼下,林老太太的房间还亮着灯,剪影在窗帘上投出单薄的影子——她正跪在佛前,双手合十的动作比往日慢了许多,像是每拜一次都要耗尽力气。
次日清晨,李伯端着参汤去敲老太太房门时,听见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他推开门,只见老太太扶着妆台喘气,脚边是半块羊脂玉佩的碎片,在晨光里泛着冷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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