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遗书”的反咬,如同淬毒的匕首,瞬间将靖王与陈苟置于谋逆的火山口!京兆尹的人马包围茶楼,沉重的脚步声和兵甲碰撞声如同丧钟,敲打在雅室每个人的心头。
方岩浑身浴血冲入,嘶声禀报的瞬间,靖王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怒,随即化为冰封般的冷静。他猛地看向陈苟,眼神锐利如刀:“你信本王吗?”
生死关头,已容不得丝毫犹豫!陈苟迎着靖王的目光,斩钉截铁:“信!”
“好!”靖王低喝一声,再无多言,一把扯下腰间蟠龙玉佩塞给周霆,“持我令符,从后窗走,去找九门提督赵崇!告诉他,有人构陷亲王,欲乱京城,让他即刻调兵稳定各门,没有本王与陛下的明确旨意,任何人不得调动一兵一卒擅离防区!快去!”
“是!”周霆接过玉佩,毫不迟疑,撞开后窗,身影一闪便消失在窗外。
几乎同时,雅室的门被轰然撞开!数名京兆尹的衙役捕快手持锁链钢刀冲了进来,为首一名捕头厉声喝道:“奉旨擒拿逆党靖王朱宸、妖人陈远!束手就……”
他话音未落,靖王已然暴起!他虽贵为亲王,但弓马娴熟,身手竟是不弱!只见他侧身避开劈来的钢刀,一记精准的手刀砍在捕头手腕,夺过钢刀,反手架开另一名捕快的攻击,动作一气呵成!同时厉声喝道:“本王在此!看谁敢妄动!京兆尹无旨擅捕亲王,尔等是想造反吗?!”
亲王之威,配合他骤然爆发的气势,竟让冲进来的衙役们动作一滞!
陈苟也趁此机会,将桌案掀翻作为屏障,与方岩背靠背,警惕地盯着门口越来越多的敌人。
“王爷!休要抗旨!”门外传来京兆尹冯坤阴冷的声音,“高公公血书在此,指控你与陈远勾结妖人孙永贞,谋害陛下!证据确凿!还不伏法?!”
“冯坤!你敢仅凭一阉奴临死攀咬之词,便带兵围堵本王?!陛下尚在,何时轮到你京兆尹来定亲王之罪?!”靖王持刀而立,声音如同寒冰,目光扫过门外影影绰绰的人影,“尔等听着,此刻退去,本王可当此事未曾发生!若执意助纣为虐,待陛下龙体康复,查明真相,今日在场之人,皆以谋逆论处,株连九族!”
这话带着强大的心理威慑,一些底层衙役脸上果然露出了犹豫之色。
冯坤在外面气急败坏:“休听他狡辩!给本官拿下!”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之际,茶楼外突然传来了更为沉重整齐、如同闷雷般的脚步声!以及一声中气十足、穿透力极强的暴喝:
“骁骑卫在此!何人胆敢围攻王爷?!”
是方岩麾下的骁骑卫赶到了!他们显然接到了方岩或周霆的信号,突破了京兆尹人马的外围封锁,直接杀了进来!
刹那间,茶楼内外杀声四起,骁骑卫与京兆尹的人马混战在一起!京兆尹的人马虽众,但多是衙役捕快,如何是靖王麾下百战精锐骁骑卫的对手?顿时被杀得人仰马翻!
雅室内压力骤减。靖王眼神冰冷,对陈苟和方岩道:“冲出去!不能被困死在这里!”
三人合力,趁着外面混战,从雅室杀出,与接应的骁骑卫汇合。
“王爷!此地不宜久留!请随末将暂避!”一名骁骑卫校尉急声道。
“不!去皇宫!”靖王抹去溅到脸上的血点,眼神决绝,“冯坤敢如此行事,宫内必有变故!必须立刻面见父皇!陈苟,你跟紧我!”
此刻,皇宫是唯一的生路,也是最大的险地!
一行人护着靖王和陈苟,如同锋矢般杀透重围,向着皇城方向疾驰而去。沿途,可见京城已然大乱,多处街巷都有零星的战斗和骚动,显然是张承望一党趁机在清理异己、制造混乱!
皇城在望,那高大的宫墙此刻却如同隔绝生死的天堑。宫门紧闭,守卫的禁军数量远超平日,弓上弦,刀出鞘,气氛肃杀到了极点。
“本王靖王朱宸!有要事面见父皇!速开宫门!”靖王勒马,对着宫墙之上高声喝道。
宫墙之上,一名禁军将领探出头来,面色为难:“王爷!非是末将不开门,实乃皇后娘娘有懿旨,陛下龙体欠安,需静养,任何人不得擅入惊扰!且……且京兆尹有报,王爷您……您涉嫌谋逆,末将实在不敢放行啊!”
果然!皇后也被他们蒙蔽或控制了!
“混账!”靖王怒极,“冯坤构陷之词,岂能轻信?!本王要见母后!要见父皇!”
“王爷恕罪!没有皇后娘娘新的手谕,末将万万不敢开门!”那将领说完,便缩回头去,任凭靖王如何呼喊,也不再回应。
宫门,成了无法逾越的屏障。
身后,追兵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冯坤显然不甘心失败,调动了更多人马围剿过来。
前有坚城,后有追兵,似乎已陷入绝境!
陈苟看着紧闭的宫门和越来越近的追兵,大脑飞速运转。硬闯宫门是死路,与追兵硬拼亦是死路……必须另辟蹊径!
他猛地想起孙永贞、沈冰他们是通过地下暗渠潜入宫中的!那条路!
“王爷!我知道一条路,或可潜入宫中!”陈苟急声道。
靖王眼睛一亮:“何处?”
“西苑金水河废弃水门,通往宫内暗渠!”陈苟快速说道,“孙神医他们便是由此入宫!”
“好!就去那里!”靖王当机立断,“方岩,你带一半人马在此佯攻,吸引注意!其他人,随本王去西苑!”
队伍立刻分兵。方岩率领部分骁骑卫,对着宫门发起猛烈的佯攻,箭矢如雨,喊杀震天,果然将宫墙守军和追兵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靖王则与陈苟,在剩余骁骑卫的护卫下,绕道疾驰,赶往西苑。
西苑金水河畔,那处废弃水门依旧隐蔽。众人下马,留下人手看守马匹和警戒,靖王、陈苟带着数名精锐,循着之前沈冰他们留下的些许痕迹,艰难地钻入了那幽深腐臭的暗渠之中。
再次踏入这地下迷宫,陈苟凭借着记忆和微弱的火把光芒引路。暗渠内寂静无声,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在回荡。不知沈冰和孙神医此刻在宫中情况如何?皇帝是否安好?
一路无话,众人沉默而迅速地前行。穿过那道被墨尘破坏的铁栅,按照记忆中的路径,终于再次来到了那口通往御药房库房的废弃井道下方。
攀上井道,推开石板。库房内依旧弥漫着药香,但那个癔症的老宫女却不见了踪影。
“就是这里,上面是御药房库房,穿过库房,有一条廊道直通养心殿配殿。”陈苟压低声音道。
靖王点头,眼神凝重。他示意一名身手最好的侍卫先上去查探。
那侍卫悄无声息地攀上井口,小心翼翼地向外观望片刻,然后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众人依次爬上库房。库房内空无一人,但空气中似乎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陈苟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们来到那扇通往养心殿配殿的隐蔽小门前。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靖王与陈苟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他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向内望去——
配殿内,灯火通明,却寂静得可怕!
皇后瘫坐在椅子上,面色惨白,眼神呆滞。几名太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而龙榻之旁,孙永贞眉头紧锁,正在为皇帝施针,额头上满是汗水。沈冰和墨尘则持兵刃守在孙永贞身侧,警惕地注视着殿内所有人。
令人心惊的是,在高公公“自尽”的房梁之下,地面上还残留着未干涸的血迹!而殿内角落,还躺着两具身着太监服饰的尸体,咽喉处皆有致命的伤口!
这里,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无声的厮杀!
“母后!”靖王推开殿门,快步走了进去。
“宸儿!”皇后见到靖王,如同看到了主心骨,猛地站起,却又因腿软几乎摔倒,“你……你怎么进来的?外面……”
“儿臣从暗渠潜入。”靖王扶住皇后,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龙榻上面色依旧苍白、昏迷不醒的皇帝身上,“父皇他……”
孙永贞收回金针,疲惫地叹了口气:“陛下体内余毒反复,心神耗竭,方才又受了惊吓,情况……很不乐观。那高公公绝非自尽,是被人灭口!他死后不久,便有这两名太监突然发难,欲对陛下不利,已被沈姑娘和墨先生击杀!”
果然!高公公是被灭口!对手在养心殿内,竟然还埋有后手!皇帝方才醒转,恐怕也与此有关,受了刺激!
“是何人指使?”靖王声音冰冷。
沈冰接口道:“他们口风极紧,服毒自尽了。但看其身手和行事作风,不似普通太监,更像是……死士。”
死士!这背后之人,势力竟已渗透宫廷到如此地步!
陈苟心中寒意更盛。他看向靖王,此刻的靖王,成了这风暴眼中,唯一可能稳住局面的人。
靖王面色阴沉如水,他走到龙榻前,看着昏迷的父亲,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化为钢铁般的意志。他转身,目光如炬,看向皇后和那几位太医:“母后,几位太医,今日之事,关乎社稷存亡!本王需要你们绝对的支持!”
皇后此刻已六神无主,连连点头:“宸儿,母后都听你的!”
那几位太医更是磕头如捣蒜:“臣等唯王爷之命是从!”
“好!”靖王沉声道,“第一,父皇病重昏迷之事,严格保密,对外只称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探视!所有汤药饮食,皆由孙神医亲自把关,经沈姑娘和墨先生查验后方可送入!”
“第二,即刻起,养心殿由本王亲卫接管防务!原有一应宫人,全部集中看管,逐一审查!”
“第三,”他看向陈苟,眼神复杂而决绝,“陈苟,你手中证据,是时候拿出来了!本王需要它,来清理朝堂,肃清奸佞!”
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陈苟不再犹豫:“证据藏在北城‘德济堂’药材铺后院,第三间厢房地下三尺,一个密封的铁盒之中!”
靖王立刻对身旁一名心腹侍卫下令:“你带一队人,持我令牌,立刻去取!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是!”侍卫领命而去。
安排完这一切,靖王才仿佛卸下千斤重担,踉跄一步,扶住桌案,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疲惫。这一夜之间的剧变与厮杀,即便他心志如铁,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陈苟看着昏迷的皇帝,戒备的沈冰、墨尘,疲惫的孙神医,以及刚刚经历惊变的皇后,心中并无多少轻松。高公公虽死,但真正的幕后黑手张承望、乃至那位神秘的“老祖宗”依然逍遥法外,“蓬莱”的威胁依旧悬于头顶。京城的混乱也只是被暂时压制。
而且,他心中还有一个巨大的疑问——王公公那本记录着“顺风号”和失踪人口的册子,以及他临死前那番看似“悔悟”的交代,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他真的是被迫无奈,还是……这一切,本身就是一个更深的局?
就在他心绪纷乱之际,那名前去取证据的侍卫去而复返,脸色却比刚才更加难看,甚至带着一丝惊恐!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空空,声音颤抖:
“王爷!属下去了德济堂……后院第三间厢房……地下……地下是空的!铁盒……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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