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幕布缓缓向两侧拉开。
舞台灯光“唰”地一下,精准地打在正中央。
岑漾站在光里,微微低着头,侧脸的线条在强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柔和。纯白的芭蕾舞服像是第二层皮肤,紧紧包裹着她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身体。她深吸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然后慢慢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望向远方。
音乐的前奏,几个清澈的钢琴音符,像水滴一样落进骤然安静的剧场里。
她的脚尖动了。
足尖鞋轻轻点地,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手臂舒缓地扬起,脖颈优雅地延伸,每一个关节的转动都精准到毫米。她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被音乐托着,在光洁的舞台地板上滑行,旋转,跳跃。
聚光灯紧紧追随着她。
跳跃,腾空,滞空的那一瞬,姿态完美得让人屏息。落地时又轻又稳,像雪花悄无声息地落在湖面上。
旋转,一圈,两圈,三圈…裙摆飞扬,划出漂亮的弧线,她稳得像一枚陀螺,重心没有一丝晃动。
她的表情投入而沉醉,眼神时而朦胧,时而锐利,完全沉浸在音乐和舞蹈的故事里。汗水从她的额角渗出,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但她浑然不觉。所有的情绪,这段时间所有的憋闷、委屈、期待和失落,好像都找到了一个出口,通过每一个舒展到极致的动作,酣畅淋漓地倾泻出来。
台下,黑压压的观众席,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然后,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掌声猛地炸开了。一开始是零星的,试探性的,很快就连成一片,越来越响,最后变成了雷鸣般的轰鸣,几乎要掀翻剧场的屋顶。
“好!”
“太美了!”
“哇靠!牛逼!”
关诗晴和祁琪坐在第一排正中间,巴掌都快拍红了。关诗晴激动得直接站起来了,扯着嗓子喊:“漾漾!漾漾你最棒!” 祁琪没她那么外放,但也用力鼓着掌,眼睛亮亮的,嘴角带着骄傲的笑。
大院那帮朋友也来了不少,挤在另一块区域。梁颂禾把手拢在嘴边,吹了一声极其响亮的口哨,惹得旁边的人纷纷侧目,他浑不在意,还在那嗷嗷叫好。
沸腾的掌声和欢呼声中,观众席后排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
一个男生独自坐在那里。穿着件洗得有点发旧的深色外套,和周围穿着时尚的学生们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他坐得很直,背脊僵硬,双手紧紧攥着放在腿上,手里捏着一束包装得很粗糙、甚至有点蔫吧的花。
他的目光,像焊死了一样,死死钉在舞台正中央那个发光的身影上。眼神直勾勾的,异常专注,甚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炽热和…...偏执。嘴唇抿得很紧,下颌线绷着,那眼神让偶尔瞥见他的邻座同学感觉有点不舒服,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另一边挪了挪。
台上,音乐进入最后的高潮段落。
岑漾的旋转越来越快,动作的幅度和力量都推到极致,像一只奋力挣脱束缚、即将展翅高飞的天鹅。最后的一个定格姿势,她微微仰着头,胸口急促起伏,灯光从头顶洒下,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一层圣洁又脆弱的光晕里。
音乐戛然而止。
寂静。持续了大概一秒。
然后,更猛烈、更疯狂的掌声和欢呼声如同海啸般扑了上来!
“bravo!”
“安可!”
“岑漾!岑漾!岑漾!”
观众席彻底沸腾了。很多人自发地站了起来,掌声经久不息。
岑漾站在光里,微微喘着气,听着耳边山呼海啸般的掌声,看着台下那些激动得站起来的身影。完美的、经过无数次练习的谢幕笑容,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她脸上。她弯腰,鞠躬。
一次。两次。
目光随着鞠躬的动作,满怀期待地、急切地扫过台下最前排的座位,扫过侧面的入口通道。
没有。
那个说“一定到”的人,还是没有出现。
笑容完美无瑕地挂在脸上,但眼底深处,那抹极力掩藏的失落,还是控制不住地飞快闪过,像流星划过夜空,瞬间就熄灭了,快得几乎让人捕捉不到。
更多的鲜花被献上台。她抱了满怀,微笑着,再次鞠躬。观众的欢呼声浪完美地掩盖了那一刻她心头细微的裂痕。
幕布缓缓合拢,隔绝了台下依旧热烈的喧嚣。
后台瞬间被另一种热闹填满。
“太棒了漾漾!”
“完美!真的完美!”
“恭喜啊!跳得太好了!”
同学、老师、工作人员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送上赞美和祝贺。岑漾被簇拥在中间,怀里被塞了好几束漂亮的鲜花,包装精美,散发着馥郁的香气。还有人送了小巧精致的礼物盒,塞到她手里。
她笑着,一一道谢,脸颊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和兴奋还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刚才台上那点小小的失落,被此刻成功的喜悦和周围人的热情冲淡了不少。
“哎呀累坏了吧?快坐下歇歇喝口水!”
“妆都花了点,不过没事,好看!”
她被人扶着坐到化妆镜前,手里还抱着那一大堆花和礼物。她低头,看着怀里争奇斗艳的花朵,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一种巨大的、付出后得到回报的满足感充盈着四肢百骸。
她随手整理了一下花束,想把它们暂时放在桌上。
手指碰到其中一束时,顿了一下。
这束花…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包装很粗糙,就是最简单的透明塑料纸,扎得歪歪扭扭。里面的花也不是什么名贵品种,甚至有点蔫蔫的,花瓣边缘微微卷曲,颜色也有些俗艳,混在一堆精致的花束里,显得格外扎眼。
花束里夹着一张小小的卡片,就是最普通的那种白色卡纸,边缘裁得都不太整齐。
岑漾抽出卡片,翻开。
上面只有三个字,用蓝色的圆珠笔写的,字迹有点歪歪扭扭,像是很用力,笔画透到了纸背。
【给天鹅】
没有落款,没有署名。
岑漾看着这两个字,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估计是哪个比较害羞或者家境一般的同学送的匿名礼物吧?用“天鹅”来称呼她,倒也挺贴切刚才的舞蹈。
她没太在意,随手把卡片塞回花束里,将这束看起来有点寒酸的花和其他漂亮的花束一起,放在了化妆台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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