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虫没有出现在那片宽大的树叶上,或许已经找到了新的栖息地。
溪水声依旧,西奥多准时到来,继续描绘他的秋日溪景,偶尔抱怨一下光线变化太快,影响了他对色彩的把握。
卡里俄斯擦拭着木剑,听着西奥多的絮叨,目光偶尔掠过溪流,看向通往树庭入口的那条路。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看不出任何情绪。
上午,他去公厨帮忙。
今天的工作是清洗大量用于储存的陶罐。
他挽起袖子,坐在小凳上,用一个硬毛刷子,仔细刷洗着陶罐内壁残留的污渍。
水很凉,他的手指很快被泡得有些发白起皱。
他做得很认真,每一个陶罐都里外冲洗干净,然后倒扣在木架上沥水。
旁边的学者在讨论一种新的草药配方,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劳作环境中听得很清楚。卡里俄斯没有参与,只是默默地刷洗着。
中午,他在树庭的公共区域简单吃了点东西。
麦粥,一点腌菜,和往常一样。
他坐在角落的位置,慢慢吃着。
周围有其他学者在用餐,交谈。
一切都和过去十几天一样,按部就班,平淡无奇。
直到傍晚。
他刚回到小屋门口,还没来得及推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略显急促,却又带着熟悉疲惫感的脚步声。
他转过身。
那刻夏站在几步之外,风尘仆仆。
他惯常穿的那件长袍下摆沾了些泥点,脸上带着长途跋涉后的倦容。
他看到卡里俄斯,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回来了。”
卡里俄斯先开了口,声音平稳。
“嗯,刚回来。”
那刻夏走到他面前,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像是在确认什么。
“你前阵子去了悬锋城?”
卡里俄斯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是。”
那刻夏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看起来更疲惫了。
“奥赫玛那边……事情很多,很复杂。先进屋说吧。”
卡里俄斯推开屋门,让那刻夏进来。
屋里有些暗,他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橘黄的光晕照亮了小屋,也照亮了那刻夏脸上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随意地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长吁了一口气。
“动员会暂时告一段落,但没什么实质进展。
元老院,尤其是安格尔那一派,阻力很大。”
“黄金裔们很不满,气氛很僵。”
卡里俄斯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他走到水缸边,用木碗舀了一碗水,递给那刻夏。
那刻夏接过,喝了一大口,然后看着卡里俄斯:“你在悬锋城,发现了什么?”
卡里俄斯走到行囊前,弯下腰,从最底层取出了那个油布包。
和往常一样。他将油布包放在桌子上,推到那刻夏面前。
“都在这里。”
那刻夏看着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油布包,神色严肃起来。
他没有立刻打开,而是抬头看向卡里俄斯:“你确定要这么做?安格尔不是小角色,元老院的势力盘根错节。一旦打开这个,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卡里俄斯站在桌边,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的蓝色眼眸落了点彩。
“证据,是真的。
“维克法尔,死了。他的儿子,亚努斯,我安置好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是否确定,但他的行动和话语,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刻夏凝视了他几秒钟,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拿过了油布包。
“让我看看。”
他解开系绳,小心翼翼地打开油布,将里面的文件一份份拿出来,就着油灯的光,开始翻阅。
小屋陷入了沉默,只剩下那刻夏翻动纸张的沙沙声,和油灯灯芯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卡里俄斯站在一旁,静静候着。
窗外的天色彻底黑透,树庭的夜晚再次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那刻夏放下了最后一份文件。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用力捏了捏鼻梁。
“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他睁开眼,目光复杂地看着卡里俄斯。
“你打算怎么做?”
“去黎明云崖,启用诉讼法案。”
卡里俄斯的回答很简单。
那刻夏沉默了一下:“什么时候?”
“等你决定。”
卡里俄斯说,“你是老师。”
那刻夏看着桌上那叠厚厚的文件,又看了看卡里俄斯平静的脸。
他知道,这个学生已经做出了选择,而他作为老师,无法,也不能阻止。
“我需要一点时间。”
“消化这些东西,也想想怎么运作。奥赫玛的水很深,不能贸然行事。”
他站起身,拿起那个油布包,重新仔细包好。
“这个,先放在我这里。”
卡里俄斯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那刻夏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卡里俄斯,这条路,可能会很难。”
“我知道。”
卡里俄斯回答。
那刻夏没再说什么,拿着油布包,身影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
卡里俄斯独自站在小屋里,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树庭零星的灯火。
那刻夏回来了。
等待,似乎快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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