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的气氛,因程楚墨几人毫不犹豫的鼎力支持而变得热烈起来。十万贯的启动资金缺口,竟然在谈笑间就被这几个“二代”包揽了!这份信任和魄力,让李长修心中暖流涌动,也让他肩头的责任感更重了一分。
“好!资金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是人的问题。”李长修收敛心神,将思绪拉回具体的规划上,“建酒坊、工坊、开垦农庄,都需要大量人手。我们不能只靠王大毛他们几户。”
“这个简单!”程楚墨抢着说,“长安城外流民不少,我去找京兆府要人,或者去人市上买些健壮的奴仆回来!”
听到“人市”、“买奴仆”这几个字,李长修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他来自现代的灵魂,对人口买卖有着本能的排斥和不适。
“不。”李长修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不用买人,尤其不能从人贩子手中买人。”
众人一愣,不解地看向他。在这个时代,购买奴仆或雇佣流民是获取劳动力的常见方式。
李长修看着他们,缓缓解释道:“人非货物,岂可买卖?尤其是通过人贩之手,更是助长恶行,拆人骨肉。我欲行事,当以正道。长安城外,多有因战乱、灾荒而流离失所之人,他们非是奴仆,只是暂时落难,求一安身立命之所。我们何不招募这些流民?”
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有力:“我们提供工作,付给工钱,让他们凭自己的力气吃饭,养活家小。我们提供住所,让他们有片瓦遮头。我们给予他们希望,让他们不再是漂泊无根的浮萍。如此,我们得到的,不是可以随意驱使的奴仆,而是心存感激、愿意与我们一同建设家园的伙伴!这样的根基,才更稳固。”
一番话,说得程楚墨几人面面相觑,心中震动。他们出身富贵,自幼习惯了使唤下人,从未从“人”的角度思考过这个问题。李长修这番话,看似迂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仁厚和……远见?让他们隐隐觉得,似乎这才是更“对”的做法。
“先生仁厚!”秦怀道率先反应过来,躬身道,“怀道受教。以工代赈,授人以渔,方能聚人心,固根本。招募流民,确是上策。”
李震也点头赞同:“先生所言极是。如此行事,名声好,人心齐,长远来看,利大于弊。此事,我们可以与县衙接洽,以‘安置流民,垦荒生产’的名义进行,官府定然支持。”
薛仁贵和尉迟宝林虽不太懂这些道理,但见李长修态度坚决,秦怀道、李震也赞同,便也点头称是。
“好,既然大家无异议,此事便定下。”李长修一锤定音,“怀道,你心思缜密,与官府打交道、招募流民、登记造册、安排住宿之事,由你总负责。楚墨、宝林,你二人协助,负责维持秩序,甄别人员。记住,宁缺毋滥,首要考察品性,老弱妇孺,若愿劳作,亦可安排些轻省活计,一视同仁。”
“是!”秦怀道、程楚墨、尉迟宝林齐声领命。
“至于薛礼,”李长修看向薛仁贵,“流民初聚,难免龙蛇混杂。安保重任,便交予你。需制定规矩,日常巡视,确保无人滋事,也防外人窥探。”
“薛礼领命!必保境内安宁!”薛仁贵抱拳,声若洪钟。
分工明确,众人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行动起来。
“既如此,事不宜迟。”李长修最后道,“楚墨、宝林、怀道、李震,你们四人,明日便分头行动。怀道三人着手招募流民的前期准备。李震,你随我完善蒸馏器图纸和酿酒工艺细节。楚墨、宝林,还有怀道、李震,你们也需尽快回家一趟,将允诺的款项取来。启动在即,钱粮需尽快到位。”
“明白!”四人齐声应道。
次日,程楚墨、尉迟宝林、秦怀道、李震四人,怀揣着激动与些许忐忑,分别回到了各自在长安的府邸。
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当程楚墨硬着头皮,向他那混世魔王老爹程咬金开口要两万贯“巨款”时,原本以为会挨一顿臭骂甚至胖揍。谁知程咬金只是瞪着一双牛眼看了他半晌,然后咂咂嘴,问道:“是拿去给你李叔叔……嗯,就是你那新认的叔叔,搞那什么……酒坊的?”
程楚墨连忙点头。
程咬金大手一挥,对管家喊道:“去!给这臭小子支两万贯!不!支两万五千贯!多出的五千贯,算老子入股了!告诉他,酒酿好了,第一个给老子送来!”
程楚墨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爹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两万五千贯,眼都不眨一下就给了?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鄂国公府、翼国公府和英国公府。
尉迟敬德听到儿子要钱,黑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闷声问:“是蓝田县男李长修要用?酿那烈酒?”
得到肯定答复后,尉迟敬德直接对账房说:“给他三万贯。告诉李县男,需要什么铁料、人手,尽管开口。” 竟是比程咬金还多给了五千贯!
秦琼则温和许多,仔细询问了李震关于李长修的计划,听后颔首微笑:“李县男有志于实业,惠及流民,是好事。这两万贯,你拿去。告诉他,若遇难处,可来寻我。” 言语间充满了支持。
最夸张的是李积。他听完李震的汇报,眼中精光闪烁,沉吟片刻,竟直接给出了五万贯!并嘱咐道:“震儿,李县男非常人,其志不小。你跟着他,要好生学习,尽心办事。钱财乃身外物,此番投资,看的是长远。这五万贯,算为父与你共同出资,一切由你全权做主。”
程楚墨、尉迟宝林、秦怀道、李震四人,揣着远远超出预期的巨款(总计十二万五千贯!),晕晕乎乎地回到蓝田汇合时,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
“我爹……他是不是中邪了?”程楚墨喃喃道。
“我爹也是……二话不说就给了三万贯……”尉迟宝林摸着脑袋。
秦怀道和李震相对冷静些,但心中也是波澜起伏。他们明白,这绝非仅仅是父辈对他们的宠爱和纵容。更深层的原因,是他们的父亲,那些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们,从程咬金带回去的那三坛酒,以及他们带回去的关于李长修的种种“神奇”事迹中,敏锐地嗅到了巨大的潜力和价值!
这是一种投资!一种对李长修这个人,以及他所掌握的“技术”和展现出的“格局”的提前投资!尤其是李长修对待流民的态度,更让秦琼、李积这类重视名声和根基的重臣心生好感。
李长修得知款项如此顺利且超额到位时,也是微微一愣,随即了然。他心中对那几位素未谋面的老将军,多了几分敬意和感激。这份信任,沉甸甸的。
资金到位,人手也开始招募(秦怀道已与蓝田县衙接洽,县衙对有人愿意出资安置流民自然是大力支持),建设的材料也开始采买。
沉寂的蓝田山脚,顿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在薛仁贵带着初步招募的几十个流民壮丁维持秩序下,伐木的、采石的、平整土地的、修建房舍的……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李长修站在高处,看着下方忙碌的人群,心中充满了希望。他的蓝图,正在一步步变为现实。一个以技术为核心,汇聚了人才、资金,并开始凝聚人心的微小势力,正在这贞观初年的土地上,破土萌芽。
他知道,前路依然漫长,挑战依然众多。但有了这群志同道合的伙伴,有了启动的资本,有了明确的方向,他相信,一切皆有可能。改造大唐的宏愿,终于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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