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时间,在近百名壮劳力(流民为主,部分村民协助)日夜不停地赶工下,一座崭新的、以砖木结构为主的酿酒作坊,在蓝田山脚的河谷边拔地而起!
这速度,让程楚墨、秦怀道等人都感到咋舌。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高效的建造。李长修将人手分成几组,伐木、采石、烧砖、砌墙、上梁、铺瓦,分工明确,流水作业。加上薛仁贵这个“人形起重机”和监工的有效调度,进度快得惊人。
这几天,李长修几乎每天都抱着女儿安安,出现在工地上。他并非不放心,而是希望女儿从小就能感受到创造的艰辛与喜悦,也能看到这些底层百姓为了生存而付出的努力。安安似乎也很喜欢热闹,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大人们忙碌,听着号子声和敲打声,不时发出咿呀的笑声。
李长修一边监督工程,一边更关注着另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卫生。
随着人口急剧增加,上百人聚居在一起,生活垃圾、人畜粪便如果处理不当,极易引发瘟疫,后果不堪设想。这个时代,一场瘟疫足以摧毁他辛苦建立起来的一切。
“怀道,”李长修将秦怀道叫到身边,指着图纸上规划出的几个区域,“流民居住区、工坊区、以及未来的农畜区,必须立刻修建公共厕所!厕所要建在下风向,远离水源和居住地,底部要深挖,用石灰消毒。每日派专人清理,粪便集中堆肥,将来用于肥田。”
秦怀道认真记下:“先生放心,我立刻安排人手去办。”
“还有,”李长修继续道,“通知所有人,饮水必须烧开!不准直接喝生水!我会让王大毛带人挖几口深井,确保水源干净。饭前便后,必须用流水和皂角洗手!这是死命令!”
“明白!”秦怀道深知此事关乎人命,神色凝重。
李长修又找来一些识字的流民(其中有个落魄书生),亲自口述,让他们用木炭写在木牌上,制成简单的“卫生条例”:
一、 不准随地便溺,违者罚工三日。
二、 饮水必沸,违者重罚。
三、 饭前便后必洗手,相互监督。
四、 垃圾定点堆放,每日清理。
五、 发现发热、呕吐、腹泻者,立即上报,隔离诊治。
木牌立在聚居区显眼处,并由薛仁贵派人口头宣讲,务必让每个人都知道、遵守。
起初,一些流民还不习惯,觉得这位爵爷规矩太多,喝水还要烧开,太麻烦。但当他们看到李长修自己也严格遵守,甚至亲自示范如何用流水和皂角洗手,并且解释“病从口入”的道理后,渐渐开始接受。尤其是当有两个孩子因为偷偷喝了生水闹肚子,被李长修用草药(孙思邈留下的方子)迅速治好,并再次强调卫生的重要性后,所有人都真正重视了起来。
干净的水井打出来了,公厕建起来了,垃圾有了固定堆放点,整个聚居地的面貌焕然一新,虽然依旧简陋,却井然有序,空气中不再有污秽的气味。流民们的精神面貌也好了很多,生病的几率大大下降。
李长修特别关照那些老弱妇孺,将他们安排在相对轻省的岗位,比如帮忙洗菜、缝补、照看孩子,同样给予工钱和食物。这让那些原本担心成为累赘的老人和带着孩子的妇人,感激涕零,干活也更加尽心尽力。
“先生真是菩萨心肠啊!”一个带着孙子的老妇人抹着眼泪对王婶说,“俺活了这么大岁数,没见过对俺们这些没用的人这么好的东家!”
王婶与有荣焉地笑道:“李郎君是好人,跟着他,有好日子过!”
看着逐渐步入正轨的聚居地,李长修心中稍安。但他知道,这一切的维系,都需要钱!大量的钱!粮食、工钱、建筑材料、购买工具……每天的开销如流水一般。李震带来的十几万贯,虽然是一笔巨款,但也经不起长期只出不进。
“酒坊必须尽快投产!”李长修抱着安安,站在已经封顶、正在进行内部设施安装的酒坊前,心中暗道,“必须在入冬前,酿出第一批酒,打开销路,回笼资金。否则,拿什么给这一百多口人买过冬的粮食和棉衣?”
他仿佛已经看到,凛冽的寒风中,那些刚刚有了希望的流民,再次因为饥寒而陷入绝望的场景。他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加快进度!三天内,必须完成所有设备安装和调试!”李长修对负责工坊建设的尉迟宝林和几名老工匠下令,“第一批酿酒的高粱、酒曲,李震那边采购得如何了?”
“回先生,李震兄昨日传话,原料已备齐,正在运来的路上,最迟后天就到!”尉迟宝林连忙回答。
“好!”李长修点头,“原料一到,立刻点火试酿!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秋意已深,风中带着寒意。冬天,就要来了。他必须抢在寒冬彻底降临之前,让这酒坊运转起来,让希望的火焰,持续燃烧下去。
怀中的安安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凝重,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咿呀了一声。
李长修低头,看着女儿纯净的眼眸,心中的紧迫感和责任感更重了。他轻轻蹭了蹭女儿的小手,低声道:“安安放心,爹爹一定会让这里的所有人,都平安度过这个冬天。我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酒坊建成在即,希望的种子已经播下,接下来,就是等待它开花结果,用醇香的美酒,换取生存和发展的资本。李长修的蓝田基业,即将迎来第一次真正的考验——市场的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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