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澜立于城楼之上,俯瞰着远处黑压压的人群。流民的怒吼声如潮水般涌来,夹杂着孩童的哭喊和妇人的哀求。
“大人,不能再等了。”身旁的副将低声提醒,“若不镇压,他们迟早会冲破城门。”
他微微摇头,目光深邃而冷静。青衫在风中猎猎作响,却掩不住他眉宇间的凝重。这些人,与当年被屠戮的族人何其相似。
李昭策马而来,金冠映日,神色倨傲。“萧道长,本宫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肯下令镇压,朝中必有你一席之地。”
“殿下何必心急?”萧云澜转身直视对方,“以杀止乱,只会让仇恨延续。”
苏玉真匆匆赶来,白衣沾尘,神色慌张。“萧公子,流民中有疫病蔓延,若继续僵持,后果不堪设想。”
裴九拄着竹杖,佝偻着身子挤到众人面前,疯癫地大笑:“好一个苍生之秤!你们可知,真正的天灾还在后头?”
萧云澜眉头微蹙,看向老道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前辈此话何意?”
“哈哈哈……”裴九仰头狂笑,“你以为这场暴动只是因为饥饿?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啊!”
李昭的脸色骤变,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老东西,休要胡言乱语!”
苏玉真悄悄拉住萧云澜的衣袖,声音几不可闻:“小心太子,他在利用你。”
萧云澜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寻找复国的机会,可眼前的局面让他陷入两难。
“让开一条路。”他突然开口,语气坚定,“我要亲自去见他们。”
“万万不可!”副将急道,“那些流民已经失控,您若是去了,怕是有去无回。”
“不必担心。”萧云澜淡然一笑,“既然他们要的是希望,那我就给他们希望。”
李昭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萧道长果然仁慈,不过别忘了,你的选择会付出代价。”
城门缓缓打开,萧云澜独自一人走出。他的青衫在风中飘扬,仿佛一柄孤剑,直指苍穹。
流民们看到他,纷纷举起手中的木棍和石块,愤怒地咆哮着。有人高喊:“杀了这个狗官!”
萧云澜停下脚步,朗声道:“诸位乡亲,我并非官府之人,今日前来,只为替大家讨个公道。”
人群中传来一阵哄笑,有人嘲讽道:“装什么慈悲?还不是跟那些贪官一路货色!”
苏玉真站在城楼上,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想冲下去,却被李昭拦住。
“别冲动。”太子冷冷说道,“看看他会怎么做。”
萧云澜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高高举起。“这是我萧家祖传之物,价值连城。我愿以此为抵押,换取各位的信任。”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有人认出了那枚玉佩,惊讶地低语:“这不是前朝皇室的信物吗?”
裴九忽然大喊:“没错!他就是前朝遗孤!你们还不明白吗?他是在用自己的命换你们的命!”
萧云澜心头一震,猛地看向老道。这疯癫之人,竟在此刻揭穿了他的身份。
李昭脸色阴沉,冷笑道:“萧云澜,你果然藏了不少秘密。”
流民们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跪下磕头,有人依旧怒目而视。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够了!”萧云澜厉声喝道,“无论我是谁,此刻我只问一句:你们想要活路,还是想要复仇?”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我们只想活下去……”
萧云澜点点头,转身对城楼上的李昭说道:“殿下,请下令开仓放粮吧。否则,即便镇压,也只会留下更深的隐患。”
李昭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萧道长果然聪明,可惜,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就在这时,苏玉真突然奔下城楼,跑到萧云澜身边。“公子,让我帮你。我知道哪里还有存粮。”
萧云澜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为何要帮我?”
苏玉真咬了咬唇,低声道:“因为我相信,你不会让任何人白白送死。”
裴九在一旁拍手大笑:“好一个情深义重!不过,你们真的以为事情这么简单吗?”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支骑兵队伍正快速逼近,旗帜上赫然是当朝权贵的徽记。
李昭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显然这支队伍并非他所派。
萧云澜眯起眼睛,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正在逼近。他隐约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场流民暴动那么简单。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活着离开这里。”裴九嘿嘿笑着,眼中却闪过一丝寒光。
苏玉真紧张地抓住萧云澜的衣袖。“公子,我们该怎么办?”
萧云澜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先解决眼前的麻烦。至于背后的阴谋,我会查个水落石出。”
流民们开始躁动不安,有人惊恐地喊道:“是官兵!他们要杀人了!”
萧云澜举起双手,大声安抚:“大家不要慌!听我指挥,有序撤退!”
然而,骑兵的速度远超预期,转眼间已冲至近前。刀光闪烁,鲜血飞溅。
李昭站在城楼上,拳头紧握,似乎在犹豫是否该出手相助。
裴九忽然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殿下,有些棋子,该动一动了。”
萧云澜拔出长剑,挡在流民身前。他的眼神冰冷如霜,仿佛回到了那个血雨腥风的夜晚。
“来吧。”他轻声说道,“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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