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上渗出的暗红色液体滴在我掌心,我用手捻开,没有血腥味,反而是一种陈年松脂混合着铁锈的沉闷气息。这不是血,是阴髓膏,用来做封印的东西。我屏住呼吸,侧身挤进那道狭窄的石缝。
缝隙很窄,只容一人通过,石壁粗糙,刮在冲锋衣上沙沙作响。往前走了十几步,眼前豁然开朗。洞穴内部显然不是天然形成的,四壁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像蛛网一样蔓延,全是血符。这些符文的笔画很粗糙,像是用指甲或者利器反复划出来的,而且有几处关键的地方被人为改动过——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镇魂九篆”的变体,原本是用来锁魂镇魄的,但现在符文的关键节点偏移了三处,封印正在失效。
我没有贸然靠近,而是把黑金古刀横在胸前,用刀尖轻轻点了一下离我最近的一道符文。刀身微微震动,映出一层极淡的虚影,符文的轮廓在虚影中恢复了原样,和族老密卷里记载的一模一样。这是真东西,只是被人动了手脚。
就在我收刀的瞬间,前方拐角传来金属拖地的声音,缓慢、沉重,带着一种机械般的节奏。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转角走了出来,右臂无力地垂着,青铜义肢的末端滴着黑色的液体,在地上拖出一道断续的痕迹。他的左眼嵌着一颗翡翠色的瞳孔,冷冷地盯着我。
是张远山。
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肌肉失控的痉挛。“你终于来了。”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石头,“这口棺材,等了你三百年。”
我没说话,右手缓缓握紧刀柄。他没动,也没有要攻击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尊守门的石像。我知道他不是活人,也不是完全的尸煞。他是钥匙,是标记,是某个仪式的一部分。
我绕开他,朝洞穴深处走去。发丘指轻轻贴上一侧石壁,指尖刚碰到血符的边缘,整面墙突然开始流动,像沙漏一样向下倾泻,露出一个深坑。坑底静静地躺着一口青铜棺,棺身没有一点锈迹,上面刻着四个字:非纯血者死。
字迹泛着微光,随着我的呼吸一明一灭。
袖口的八卦阵纹又开始发烫,这次比之前更强烈,像是有火苗顺着银线往上爬。体内的麒麟血也跟着沸腾,不再是温热,而是滚烫,直冲右手指尖。我明白,这地方只认血脉,只有纯血的人才能继续往前走,否则机关反噬,死无全尸。
我抽出黑金古刀,划破左手手腕。血珠涌出来,顺着掌心滑落,滴在棺盖上。第一滴血落下,符文亮了一瞬;第二滴,整块棺盖开始震动;第三滴,血顺着铭文的纹路蔓延,像是被吸了进去。
轰——
一声闷响从地下传来。棺材里传出链条断裂的声音,清脆而密集,像是十几道锁同时崩开。尘土飞扬,一只覆满青铜鳞片的手猛地搭上棺沿。五指弯曲如钩,指甲泛着冷光,抓在青铜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我后退半步,靠向洞壁的凹陷处。黑金古刀横在身前,刀尖贴地划出半圆,发丘指引血在地面勾勒出一道弧线。这是最简单的阻邪阵,杀不了东西,但能拖住它。
那只手缓缓抬起,肘部关节发出金属摩擦的声响。它没有立刻掀开棺盖,而是停在那里,五指一张一合,像是在试探力量。我盯着那些鳞片,纹理很熟悉——和我脖子上的麒麟纹是同一种东西,只是更加扭曲,像是被强行嫁接上去的。
张远山还站在原地,没有靠近棺材,也没有后退。他的翡翠瞳孔微微转动,似乎在观察那只手的动作。我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发现他腰间挂着的家书不见了,换成了一枚青铜小牌,上面刻着半个族纹。
棺盖又动了一下,掀起一条细缝。一股寒气喷涌而出,洞里的温度骤降,呼出的气都凝成了白雾。那条手臂完全抬了起来,肩部的轮廓在缝隙中显现,覆盖着层层叠叠的青铜鳞片,每一片都刻着微型的符咒,和张家古籍里记载的“蜕骨炼形术”非常相似。
这不是尸煞。
也不是普通的傀儡。
这是失败的复制品,是三百年前某次实验留下的残骸。他们想造出纯血的守门人,却只做出了这种半人半器的怪物。
我闭上眼睛,任由麒麟血在经脉里流动。每次使用血脉的力量,都在加速“门”的苏醒。但现在,我已经没得选了。
那只手抓住棺沿,用力一撑。
棺盖被推开了半尺。
里面没有尸体,也没有骨头,只有一团浓稠的阴影,在蠕动,像是液态的黑暗。阴影的正中央,有一点血光在闪烁,频率和我的心跳同步。
张远山忽然开口:“你知道它为什么等你吗?”
我没看他,只盯着那团阴影。
“因为它本来应该是你。”他说,“三百年前,第一个纯血婴儿出生,族老说他不祥,扔进了火窟。可火没烧死他,反而让他活了下来,被封在这口棺材里,日日夜夜听着‘门’的低语。他等的不是报仇,是解脱。”
我没吭声。
因为我知道,他说的话可能是真的。
也可能,是陷阱。
但那只手已经攀上了棺口边缘,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双臂支撑着,开始往外爬。肩胛骨隆起,脊背弯曲,动作僵硬却充满力量。它的头还藏在阴影里,我看不清脸。
我握紧刀。
只要它完全出来,我就动手。
可就在这时,那只手突然停住了。
五指松开,缓缓垂了下去。
紧接着,整个身体缩回了棺材里,棺盖自己合拢,链条重新缠绕,一声声扣紧,就像倒带一样。
洞里恢复了寂静。
只有阴髓膏的气味还在弥漫。
张远山低头看着自己的青铜义肢,低声说:“它认出你了。”
我没动。
他知道我说不了话,也不能说。
但那只手放过了我。
不是因为它弱,也不是因为它怕。
而是因为……它知道我是谁。
我慢慢把刀收回鞘里,左手按住伤口。血还在流,但不多。我抬头看向张远山,发现他的翡翠瞳孔在微微颤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是你带我来的?”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他没回答,只是抬起右臂,青铜义肢指向洞底另一侧的石台。那里原本空荡荡的,此刻却浮现出一行字,刻在岩石上,像是刚被人写上去的:
“开门者,必先见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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