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老棉纺厂家属院,典型的七八十年代老楼,墙皮斑驳,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反映问题的几户人家都集中在三单元的一到三楼。
李清风一行人抵达时,街道办王大妈早已等候多时,看到他们这奇特的组合——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道士,一个头顶地中海、抱着个像吸尘器似的大玩意儿的中年干部,还有一个文文静静拿着记录板的姑娘——表情十分精彩。
“赵组长,你们这……”王大妈欲言又止。
“王大妈,放心!我们这是最新的‘科技除醛……啊不,科技驱邪’手段!保证安全无污染!”赵德柱拍着胸脯,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可信,同时用眼神示意李清风“上装备”。
李清风面无表情地拎起那个沉甸甸的“灵异能量定位仪”。在赵德柱热切的目光注视下,他像个排雷工兵一样,开始在一楼到三楼的楼道和几户渗水的人家里缓慢移动。
他根本不需要这铁疙瘩。一进入单元楼,他那经过修炼的灵觉就已经捕捉到了一丝微弱但极其精纯的水行灵气,以及一股若有若无的……悲伤情绪。这绝非寻常“水管成精”该有的气息。
但“任务”在身,他只好敷衍地晃动着“定位仪”,那仪器上的电子罗盘毫无规律地乱转,偶尔发出几声滋滋的电流杂音。
“怎么样?有读数吗?”赵德柱紧张地问。
“呃……能量场微弱,分布广泛,干扰严重。”李清风随口胡诌着专业术语,目光却仔细扫过墙角、水管接口等位置。他发现,那些渗水的地方,水渍痕迹并非随意蔓延,反而隐隐形成了一种极其古老、近乎失传的“聚灵纹”的简化版。
这不对劲。
到了三楼西户,渗水最严重的那家。卫生间和与之相邻的厨房墙壁都已大片霉变,屋主老太太愁容满面。
在这里,那股悲伤的情绪更加明显了。
“组长,此地能量反应最为集中。”李清风停下脚步,指着卫生间那根老旧的铸铁主水管说道。
赵德柱立刻来了精神:“好!苏晓晓,准备‘负能量场中和器’!李顾问,你来确定贴片位置!”
李清风看着那根锈迹斑斑的水管,又看了看苏晓晓递过来的、带着黏糊糊导电凝胶的电极片,嘴角抽了抽。他实在无法想象,把这东西贴在水管上,按下开关,能对那精纯的水灵之气和悲伤情绪产生什么“中和”效果。
迫于无奈,他随意指了两个点。
苏晓晓小心翼翼地将电极片贴了上去。赵德柱深吸一口气,庄重地按下了那个小盒子上的红色按钮。
“嗡——”
一阵低沉的嗡鸣声响起,小盒子上的指示灯闪烁了几下,卫生间和厨房的灯光随之猛地一暗,又恢复正常。水管毫无变化,墙壁依旧渗着水珠。
“呃……可能功率不够?”赵德柱有些尴尬,又按了几下。
除了灯光又闪烁了几次,以及楼下传来其他住户“怎么回事?电压不稳吗?”的抱怨声外,一切照旧。
李清风实在看不下去了。他闭上眼,彻底无视那堆“科学装备”,将全部心神沉入灵觉之中,细细感知那水流声中夹杂的细微呜咽。
那哭声……仿佛来自很久很久以前,带着无尽的委屈与思念,并非恶意,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呼唤和宣泄。
他睁开眼,对一脸失望的赵德柱和好奇的苏晓晓说:“组长,此法……效果不显。或许,我们该换个思路。”
“什么思路?”赵德柱皱眉。
“与其‘中和’或‘吸纳’,不如尝试‘沟通’。”李清风语出惊人。
“沟通?!”赵德柱和王大妈都瞪大了眼睛。
“万物有灵。此物并非恶煞,其性至柔,其情至悲。强行驱赶,恐适得其反。”李清风解释道,同时从袖子里(无视了赵德柱“不是说好不用符咒吗”的眼神)摸出了一张空白的黄符纸,却没有用朱砂,而是以指代笔,凝聚一丝极微弱的水灵之力,在符纸上勾勒起来。
他画的并非任何攻击或驱逐性质的符箓,而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安神”与“通灵”结合的符文,旨在安抚和建立微弱的精神连接。
画好后,他走到水管旁,没有贴上去,而是将符纸轻轻靠近渗水最严重的那片墙壁。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不断渗出的水珠,速度明显减缓,并且不再随意流淌,反而开始沿着墙壁上那些看似天然的霉痕,勾勒出一个更加清晰、更加复杂的图案——那正是一个完整的、古老的“水灵聚形纹”!
同时,那若有若无的哭泣声,仿佛变得清晰了一些,不再仅仅是悲伤,还夹杂着一丝……孺慕与期待?
“这……这是……”王大妈看得目瞪口呆。
李清风心中了然。他收回符纸,对王大妈和赵德柱说道:“问题根源,并非水管成精。而是这栋楼建造时,可能无意中压住或者融合了某种蕴含水行灵气的古老物件,年代久远,灵气逸散,影响了水路,更因其本身残存的灵性感到‘不适’与‘悲伤’,才引发种种异状。”
他看向王大妈:“大妈,您可知这棉纺厂建厂之前,此地可有什么古井、泉眼,或者与水有关的祠堂、庙宇之类?”
王大妈努力回想,忽然一拍大腿:“哎哟!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听我奶奶说过,这一片最早好像有个很小的‘井龙王’庙,后来破四旧给拆了!厂子就是在那庙的地基上盖起来的!”
果然如此!
李清风点点头:“那就对了。残存的香火灵性与水脉相合,经年累月,虽未成‘神’,却也有了些许灵应。如今被楼房水管困住,自然‘不舒服’。”
“那怎么办?总不能把楼拆了吧?”赵德柱傻眼了,这可比电路维修费还吓人。
“无需如此。”李清风成竹在胸,“只需寻一合适地点,打一口浅井,或设一水景,将其灵性引导而出,另觅安居之所即可。同时,贫道可画一道‘安灵符’,暂时安抚,保其不再扰民。”
方案简单,成本低廉,而且听起来非常“环保”。
王大妈和住户们自然满口答应。赵德柱也松了口气,只要不拆楼不炸电路,怎么都行。
回去的路上,赵德柱看着被放在后备箱、几乎没派上用场的“科学驱邪套装”,又看看闭目养神、似乎又在琢磨买什么口味辣条的李清风,心情复杂。
“李顾问啊,你说咱们这‘玄科结合’……第一步是不是迈得有点大?”他试探着问。
李清风睁开眼,语气平和:“组长,科学精神在于实事求是。今日之事证明,有些问题,传统方法或许更为……精准且成本可控。”
赵德柱噎了一下,无法反驳。他看着李清风那副“我早就说过”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
得,看来这“科学驱邪”的路子,任重而道远。而这位李顾问,虽然麻烦不断,但关键时刻,还是得靠他那套“不科学”的本事。
他暗自决定,下次打报告,除了申请朱砂黄纸经费,还得再加一项——“民俗与传统文化研究及实践专项经费”。
名字听起来就靠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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