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天,终于,在陆琪琪望眼欲穿的期盼中,到来了。
这是她坐月子的第四十二天。按照秦母和秦奶奶的“最高指示”,今天,她终于“刑满释放”了!
一大早,天还没完全亮透,陆琪琪就醒了。不是被可乐的哭声吵醒,而是兴奋得睡不着。她侧过身,看着婴儿床里还在酣睡的儿子,又看看身边呼吸均匀的秦瑞,心里像揣了只欢快的小鸟,扑棱棱地想往外飞。
秦瑞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怎么了?可乐饿了?” 说着就要起身去看。
“不是不是,”陆琪琪连忙拉住他,眼睛亮晶晶的,“今天!第四十二天!”
秦瑞反应了两秒,才明白过来,眼里也染上笑意:“嗯,出月子。”
“我要洗澡!洗头!洗整整一个小时!”陆琪琪压着声音宣布,仿佛在说什么宏伟计划。
秦瑞被她孩子气的模样逗笑了,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好,洗。不过不能洗太久,身体刚恢复,容易虚。”
“知道啦知道啦!”陆琪琪此刻什么都答应,只想快点投入热水的怀抱。
上午,秦母亲自“验收”并“批准”了陆琪琪的“出关”申请。
她仔细询问了陆琪琪身体的感觉,确认恶露早已干净,伤口愈合良好,也没有任何头晕、乏力等不适,才终于点头。
“去吧,卫生间暖风提前开好了,水温调热点,但不能太烫。洗发水沐浴露都给你拿的温和的。洗完赶紧把头发吹干,一点湿气都不能留!穿好衣服再出来,裹严实点!”秦母一边帮她准备洗漱用品,一边事无巨细地叮嘱。
“遵命!母亲大人!”陆琪琪俏皮地敬了个礼,抱着换洗衣物和洗漱篮,像只即将出笼的小鸟,飞向了卫生间。
关上门,锁好。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油腻、束着松散发髻、脸色还算红润但眼神充满渴望的自己,长长地、满足地舒了一口气。
打开花洒,调好水温。
当温热的水流第一次冲刷在头皮上的那一刻,陆琪琪几乎要感动得哭出来。
那是一种久旱逢甘霖般的极致舒爽。油腻板结的头发在温水和洗发水的揉搓下,终于恢复了清爽。她洗了一遍,觉得不够,又仔细洗了第二遍,直到满头都是丰盈的泡沫,每一个毛孔仿佛都在欢呼。
然后,是身体。她站在水流下,让热水流过脖颈、肩膀、后背、腰腹……曾经圆滚滚的肚子已经小了很多,虽然还远未恢复平坦,皮肤也有些松弛,但那是孕育生命的勋章。她轻轻抚过剖腹产那道已经愈合得很好的、淡淡的疤痕,心里没有嫌弃,只有平静和感激。
沐浴露的香气弥漫在蒸汽氤氲的小空间里。
她仔仔细细地清洗着每一寸肌肤,仿佛要将过去四十二天的疲惫、汗水和“闭关”的闷气,全部洗去。
真的洗了快一个小时。
直到手指皮肤都泡得微微发皱,她才恋恋不舍地关掉水。用柔软的浴巾擦干身体,换上干净舒适的纯棉家居服。然后,开始对付那一头湿漉漉的长发。
吹风机的嗡嗡声响起,热风拂过发丝。她耐心地,一缕一缕地吹干。看着镜子里逐渐变得清爽、蓬松、带着洗发水清香的头发,以及那张洗去油腻后更显干净透亮的脸,陆琪琪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活”过来了。
当她终于打开卫生间的门,带着一身水汽和清香走出来时,等在外面的秦瑞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她穿着浅米色的家居服,头发半干,柔顺地披在肩上,脸上因为热气蒸腾而泛着健康的红晕,眼神清澈明亮,整个人像是被清水洗过的玉石,温润而焕然一新。
“感觉怎么样?”秦瑞走过来,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脏衣篮。
“重获新生!”陆琪琪张开手臂,做了个拥抱世界的姿势,然后笑着扑进秦瑞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嗯,我现在是香香的啦!你可以随便抱了!”
秦瑞低笑,搂住她纤细了一些但依旧柔软的腰身,低头在她散发着清香的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吻了吻她的耳垂:“嗯,很香。”
陆琪琪被他弄得有点痒,笑着躲开,然后迫不及待地问:“可乐呢?”
“妈抱下楼了,说今天天气好,在客厅玩。”秦瑞牵着她,“走,下去看看,大家都等着给你‘接风’呢。”
楼下客厅,果然一派“喜庆”气氛。
秦父秦母,秦奶奶,连秦亮都在家。可乐被放在铺着柔软垫子的爬行毯上,旁边堆着些颜色鲜艳的玩具。
“哎哟,我们琪琪出关啦!”秦奶奶第一个看到,笑得见牙不见眼,“快来让奶奶看看!嗯,气色真好!这头发一洗,整个人精神多了!”
秦母也笑着打量她,满意地点头:“这才对嘛,清清爽爽的,多好看。不过还是要注意,别吹冷风,头发要彻底干透。”
秦父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神温和,点了点头。
秦亮则大声说:“嫂子,你现在看起来比我还精神!”
陆琪琪被大家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心里却暖得不行。她走到爬行毯边,蹲下身,看着正自己挥舞着小手,试图去够一个彩色摇铃的儿子。
“可乐,妈妈洗香香了哦。”她轻声说,伸出手指逗他。
可乐的眼睛转向她,似乎真的认出了这是妈妈,小嘴巴咧开,露出了一个比之前更明显、更持久的笑容,甚至发出了“咯咯”的轻微气音。
“哎呀!可乐笑得真开心!知道妈妈出月子了是不是?”秦母惊喜道。
陆琪琪的心,瞬间被儿子这个灿烂的笑容填满了。她觉得,这是她出月子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中午,秦母亲自下厨,做了一桌既丰盛又相对清淡的菜肴,庆祝陆琪琪“出关”。不再是顿顿汤汤水水,终于有了正常的炒菜和米饭。陆琪琪吃得格外香甜。
饭桌上,秦母正式宣布:“从今天起,琪琪就算正式出月子了。可以适当到院子里走走、散散步,但别太久。饮食可以慢慢恢复正常,但生冷辛辣的还要再忌一段时间。孩子呢,你也能多带带了,不过重活累活还是让秦瑞来……”
陆琪琪一边听一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下午要先好好睡个不用随时惊醒的午觉,然后抱着可乐在阳台上晒晒太阳……
她的目光和秦瑞的在空中相遇。秦瑞眼里带着笑意,仿佛看穿了她在想什么,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急,慢慢来。
陆琪琪抿嘴笑了。她知道,往后的日子,虽然依然会围着孩子转,会有新的辛苦和挑战,但她终于可以更自由地、更健康地,去拥抱这一切了。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严密保护的“产妇”,而是重新成为了可以自由行动的、宝宝的妈妈,秦瑞的妻子,这个家庭中平等而重要的一员。
下午,陆琪琪真的搂着可乐,美美地睡了一个长长的、无人打扰的午觉。醒来时,夕阳西斜,金色的光芒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
她侧躺着,看着臂弯里儿子恬静的睡颜,又看看身边还在熟睡的丈夫,心里充满了平静而巨大的喜悦。
坐月子的四十二天,像一场漫长而特殊的修行。有不适,有束缚,有疲惫,但更多的是被爱包围的温暖,见证新生命成长的惊喜,以及和家人关系更加紧密的幸福感。
而现在,修行结束,新的生活篇章,正带着阳光和希望,徐徐展开。
她轻轻吻了吻儿子的额头,又凑过去,在秦瑞脸颊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秦瑞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眼,眼神还有些迷茫,但看到近在咫尺的她,立刻变得温柔。
“醒了?”他声音慵懒。
“嗯。”陆琪琪笑着点头,“感觉真好。”
秦瑞伸手,把她和儿子一起搂进怀里。
“嗯。”他闭上眼睛,下巴蹭着她的发顶,“以后会更好。”
是的,陆琪琪相信,以后一定会更好。
因为他们有爱,有家,有彼此,还有这个正在一天天长大的,名叫可乐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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