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臣方面,同样风光无限。
林清墨的大理寺,在审理李源叛国案中,居于首功。
他以无可挑剔的律法逻辑,将李氏一族的罪行梳理得清清楚楚,量刑精准,堵住了所有想要为李家求情的世家之口的悠悠之口。
他的威望,在大夏司法体系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大理寺,也从一个单纯的审案机构,变成了一个令所有官员都心生敬畏的所在。
而陈默之的户部,则成了这场权力洗牌中,最大的受益者。
抄没镇国公府及其党羽的家产,是一笔足以让国库充盈到溢出来的天文数字。
而负责清点、入库这笔巨额财富的,正是户部。
陈默之发挥了他那对数字近乎变态的敏感。
他带着户部的官吏,不眠不休地工作了十天十夜,将每一笔金银,每一亩田产,都登记造册,分毫不差。
他的能力,让皇帝龙颜大悦,也让那些原本等着看他笑话的户部老油条们,彻底心服口服。
如今,户部侍郎陈默之的名字,在六部之中,其分量,早已超过了许多尚书。
林清墨,陈默之,欧阳震岳。
这三位出身寒门的“卡牌”,在苏锦意的策划下,已经悄然占据了司法、财政、军事这三个国家机器最核心的领域。
一个以他们为核心的新兴政治势力,正式在朝堂上崛起。
这股势力,没有盘根错节的家族背景,没有联姻构建的关系网络。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背后,都站着那个搬进了静心斋的苏贵人。
他们,成为了朝堂上,唯一可以与传统世家门阀分庭抗礼的力量。
静心斋内。
苏锦意正坐在一张梨花木打造的书案前,听取着陈默之的汇报。
“主子,李源一案抄没的家产,总计白银三千七百万两,黄金二百三十万两,田产八十万亩,各地商铺、宅院不计其数。”
陈默之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但眼神依旧冷静。
“很好。”苏锦意点了点头,脸上波澜不惊。“钱,只是工具。现在,国库有钱了,接下来,就要办正事了。”
她从书案上拿起一份早已写好的计划书,递给陈默之。
“这是我做的一份关于财税改革的初步构想。核心是‘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你拿回去,结合户部现有的数据,做一份详细的可行性报告和推行方案出来。”
陈默之接过计划书,只看了几眼,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
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
这是要从根子上,动摇整个世家门阀的经济基础!
这比杀了他们还让他们难受!
“主子,此策……阻力之大,恐怕会超乎想象。”陈默之沉声道。
“我知道。”苏锦意淡淡一笑,“所以,才需要你们。”
她看向窗外,目光仿佛穿透了宫墙,看到了整个朝堂。
“默之你负责拿方案,清墨的大理寺负责‘讲道理’,震岳的虎贲军负责‘物理说服’。我们三管齐下,再奏请皇上,我不信,这天下间,还有推行不下去的政策。”
她的语气很轻,但话语里的那股不容置疑的霸气,却让陈默之这位财税天才,都感到一阵心潮澎湃。
“属下,明白了!”他郑重地将计划书收入怀中,如同接下了一道军令状。
送走陈默之,苏锦意又召唤了张三,与远在京郊大营的欧阳震岳密信联络。
“震岳,军队的改革,可以开始了。第一步,更新武器装备,淘汰老旧兵器。第二步,建立军功晋升体系,打破将领世袭的陈规。第三步,设立军法司,由林清墨的人介入,严明军纪。我要你打造的,是一支只忠于陛下,忠于国家的军队,而不是任何人的私兵。”
欧阳震岳的回信,通过张三很快传来:“末将遵命!保证完成任务!”
安排好一切,苏锦意才靠在椅子上,轻轻舒了口气。
她的“国运修正”计划,终于从纸上谈兵,进入了实质性的阶段。
财税、吏治、军事。
这三个方面,就像三把锋利的手术刀,即将狠狠地切入大夏王朝这个臃肿而病入膏肓的身体。
这个过程,注定会鲜血淋漓。
而那些盘踞在王朝肌体之上,吸食了数百年养分的世家门阀们,也终于从李源倒台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们看着这三个冉冉升起的寒门新贵,看着他们手中挥舞的屠刀,终于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和恐惧。
他们意识到,一个李源倒下了。
但一个更可怕的,试图将他们连根拔起的时代,已经来临了。
琅琊王氏的府邸内,家主王敬之摔碎了自己最心爱的汝窑茶杯。
陈郡谢氏的族长,一夜白头。
一场新的,更加残酷的战争,即将在朝堂之上,无声地打响。
……
夜色如墨,将紫禁城的轮廓晕染得更加深沉。
静心斋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拉长,又缩短。
苏锦意刚刚送走前来汇报军备改革进度的小印子,正准备歇下,院门处却传来了一阵轻微而又独特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节奏,整个皇宫里,只有一个人会这样走路。
她没有回头,只是端起桌上已经微凉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门被推开了,没有太监的通传,也没有宫女的引导。
夏渊庭一身玄色常服,独自一人,就这么走了进来。他屏退了所有随从,连赵大高都被留在了院外百步之遥的地方。
今夜的他,褪去了龙袍的威严,却多了一股属于男人本身的压迫感。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一双深邃的眼眸,穿透摇曳的烛光,死死地盯着苏锦意的背影。
空气凝固了。
那是一种极度危险的寂静,比任何言语上的交锋都更加令人心悸。
这些天,他看着她的人在朝堂上呼风唤雨。
林清墨的大理寺,成了悬在所有官员头顶的利剑。
陈默之的户部,掌握了王朝的钱袋子,开始觊觎世家门阀的根基。
欧阳震岳的虎贲军,更是如一头猛虎,盘踞在京畿,用冰冷的铁甲,宣告着新秩序的到来。
这一切,都出自眼前这个女人的手笔。
她身在静心斋,却在执掌天下。
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权力,却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控。
这种感觉,让他着迷,又让他恐惧。
终于,他迈开了脚步,一步一步,缓缓地朝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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