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地界往南六十里,有个靠山的小村子,叫白石沟。村里有个叫赵老四的,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捕蛇人。赵老四捕蛇,不为药用,也不为食用,专挑那些品相奇特、颜色罕见的蛇,剥皮取胆,卖给城里那些喜好猎奇的富商老爷,价钱开得极高。
赵老四这人,贪财,手黑。他捕蛇有个绝活,也能辨识蛇性。村里老人常告诫他,山有山规,蛇有蛇灵,尤其那种通体雪白、头顶有冠或者眼带金圈的“白娘子”、“金冠王”,是沾了灵气的,万万伤不得,否则必遭蛇诅,祸及满门。
赵老四对此嗤之以鼻:“蛇就是蛇,长得好看了就能成精?老子抓了半辈子蛇,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吓唬谁呢!”
这年盛夏,有人在山涧深处见到一条奇蛇,通体鳞片如白玉般晶莹剔透,在月光下会泛出淡淡的荧光,更奇的是,它头顶有一个小小的、如同玉石雕琢的肉冠,赤红如血。村里老猎户见了,连说这是“玉冠螣”,是山神座下的灵物,见了要磕头避让,碰不得。
消息传到赵老四耳朵里,他眼睛都亮了。这等异蛇,若是抓到,剥下那身玉皮,取下那顶红冠,够他逍遥快活好几年了!他立马收拾家伙,不顾几个老伙计的劝阻,一头扎进了深山。
在山里转了三天三夜,赵老四终于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寒潭边,发现了那条“玉冠螣”。那蛇正在潭边一块青石上晒月亮,身姿优雅,玉鳞生辉,头顶红冠在月华下仿佛有血液流动,确非凡品。
赵老四屏住呼吸,用上了看家的本事,下了最厉害的迷蛇药,又布下特制的金丝套索。那蛇似乎警觉异常,昂起头,一双淡金色的蛇瞳冷冷地看向赵老四藏身的方向,竟让他心里莫名一寒。但它终究没能逃过赵老四的算计,被套索缠住,药力发作,瘫软下去。
赵老四欣喜若狂,上前就要将其擒获。那蛇虽被制住,淡金色的蛇瞳却死死盯着赵老四,没有寻常动物的惊恐,只有一种冰冷的、仿佛洞悉一切的漠然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怨毒。
赵老四被看得心里发毛,恶向胆边生,骂道:“畜生,还敢瞪我!”他怕夜长梦多,也不活捉了,直接掏出随身的小刀,就要当场剥皮取冠。
就在刀锋即将触及蛇身的瞬间,那“玉冠螣”猛地张开嘴,却不是攻击,而是发出了一声极其尖锐、短促的嘶鸣,那声音不像蛇,反倒像指甲刮过琉璃,刺得人耳膜生疼。同时,它头顶那血红肉冠,颜色瞬间变得暗沉,仿佛真的滴下了一滴血珠,落入潭边的湿泥中,消失不见。
赵老四手起刀落,结果了这灵蛇的性命。他小心翼翼地剥下那身完美无瑕的玉白色蛇皮,取下那顶变得有些黯淡的红冠,心里乐开了花,丝毫没在意那蛇临死前的异状和地上那滴消失的“血珠”。
回到村里,赵老四将那蛇皮和蛇冠藏好,准备找机会去城里卖个大价钱。他媳妇见他回来,念叨了几句“造孽”,被他瞪了一眼,不敢再多说。
当天晚上,赵家就开始不太平了。
先是赵老四家里养的那只看门的大黄狗,无缘无故对着院墙角落狂吠不止,叫声凄厉,最后竟口吐白沫,抽搐着死了。死的时候,狗眼圆瞪,像是看到了极恐怖的东西。
赵老四心里咯噔一下,但也没多想,只当是狗发了急病。
第二天,赵老四那个刚满十岁的小儿子,在院里玩耍时,突然指着墙角尖叫:“爹!蛇!白蛇!好多白蛇!”赵老四跑过去一看,墙角空空如也,只有几片落叶。可小儿子却像是魔怔了,浑身冰冷,当晚就发起了高烧,胡言乱语,嘴里不停地喊:“白蛇……白蛇缠我脖子……冷……”请了郎中来看,也查不出病因,灌下去的药全吐了出来。熬到天亮,孩子竟没了气息。小脸上残留着极度的恐惧,脖颈处,有一圈淡淡的、仿佛被什么细长东西勒过的青紫色淤痕。
赵老四看着儿子脖子上的勒痕,又想起那“玉冠螣”淡金色的冰冷瞳孔,一股寒意终于从脚底板窜了上来。
村里流言四起,都说赵老四捕杀了灵蛇,遭了“蛇诅”,那蛇灵怨气不散,回来索命了!
赵老四又怕又悔,想把那蛇皮蛇冠扔了,可又舍不得那即将到手的钱财。他咬咬牙,请了个游方的道士来做法事。
那道士在赵家院子里转了一圈,脸色就变了,指着院墙根一处新翻动的泥土(正是赵老四埋死狗的地方)和小孩尸体脖子上的勒痕,声音发颤:“好重的怨气!这是‘螣蛇之诅’,不死不休啊!那灵蛇临死前,以自身精血下了咒怨,它的怨念会像蛇一样缠绕着你们家,一个一个……直到……”
道士话没说完,法事用的香炉突然“砰”地一声炸裂,香灰撒了一地。道士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跑了,钱都没要。
赵老四彻底慌了。
第三天,他那个已经出嫁、回娘家帮忙的大女儿,晚上起来给小弟烧纸,一去不回。等人发现时,她直接挺地倒在灵堂门口,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舌头都吐了出来,眼珠凸出。她的脚踝上,缠绕着几根细细的、如同白色蛇蜕般的丝状物,冰凉滑腻。
第四天,赵老四的老娘,年近八十,听到孙女惨死的消息,一口气没上来,也跟着去了。死前,她枯槁的手指着房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白的……在梁上……看着呢……”
第五天,赵老四的媳妇,那个胆小了一辈子的女人,精神彻底崩溃。她把自己关在屋里,用头撞墙,哭喊着:“来了!它来了!别缠着我!!”等赵老四踹开门,只见他媳妇已经撞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她涣散的眼神看着门口,脸上却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类似蛇类的冰冷笑容,然后头一歪,断了气。她的手腕上,赫然印着几个清晰的、如同蛇类缠绕留下的螺旋状青紫痕迹。
短短五天,赵家偌大的院子,就只剩下赵老四一个活人了。
他缩在堂屋的角落里,身边停着五口亲人的棺材。屋子里烛火昏黄,映照着惨白的挽联和纸扎,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烛味和死亡的气息。赵老四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砍柴刀,眼睛布满血丝,神经绷到了极致。
夜里,山风呼啸,吹得门窗吱呀作响,仿佛有无数条蛇在爬行、吐信。
赵老四听到一种细微的、“沙沙……沙沙……”的声音,由远及近,像是有什么东西贴着地面游走。他惊恐地四处张望,却什么也看不到。
那“沙沙”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仿佛成千上万条蛇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包围。
突然,他感觉脚踝一凉,低头一看,一条半透明、如同白色玉带般的蛇影,不知何时已经缠上了他的脚腕!那蛇影没有实质,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正沿着他的腿向上缠绕!
“滚开!滚开!!”赵老四疯狂地挥舞柴刀劈砍,但那蛇影无形无质,刀锋穿过,毫发无伤,缠绕的速度却丝毫未减。
冰冷滑腻的触感迅速蔓延至他的腰部、胸口、脖颈……
赵老四的呼吸变得困难,他感觉自己的骨头被越勒越紧,发出“咯咯”的声响。他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开始发黑。
在最后的意识里,他仿佛看到那条被他杀死的“玉冠螣”再次出现,盘踞在房梁上,淡金色的蛇瞳冰冷地俯视着他,头顶那黯淡的红冠,似乎又恢复了一丝血色。
第二天,村民们发现赵家院门大开,死寂无声。壮着胆子进去,只见赵老四直接挺地倒在堂屋中央,双目圆瞪,脸色青紫,舌头伸出老长,死状与他大女儿一模一样。他的脖子上,缠绕着一圈清晰的、螺旋状的深紫色勒痕,皮肉凹陷,仿佛被巨蟒死死绞杀。
而整个赵家院落,从院墙到屋瓦,从地面到房梁,凡是能落脚的地方,都布满了无数细密的、蜿蜒曲折的白色痕迹,如同无数条白蛇在此游走、盘踞过,散发出阴冷腥膻的气息。
这些白色的蛇行痕迹,最终都指向后山,指向那条寒潭的方向。
赵家,满门死绝。
从此,白石沟乃至整个沧州南境的猎户山民,都牢牢记住了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山灵不可欺,蛇咒尤甚。那“玉冠螣”的传说,也成了最深沉的禁忌,无人再敢踏入那片寒潭半步,生怕招惹了那徘徊不散的怨灵,引来那不死不休的……蛇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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