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摄影师,专接各种婚礼、庆典的活儿。设备不敢说顶尖,但也算得上专业。其中最得我信赖的,是一台二手的尼康d810,前任主人保养得极好,快门数也不高,成像锐利,色彩还原准得惊人。我给它配了颗金圈24-70,用它拍出了不少让我小有名气的作品。
变故发生在上个月的一场乡村婚礼。
那是个偏远的山村,新人家庭坚持要在祖宅办流水席,热闹是热闹,就是条件简陋。仪式进行到一半,天空毫无征兆地泼下暴雨,宾客四散躲雨,一片混乱。我护着相机,狼狈地冲进旁边一间堆放杂物的旧偏房避雨。
房子里光线昏暗,弥漫着尘土和霉味。墙角堆着破旧的农具,房梁上挂着蛛网。我靠着门板,擦拭相机上的雨水,心里盘算着怎么补拍雨中的镜头。无意间,我抬起相机,想试试在昏暗环境下的对焦性能,便随意地将取景框对准了房间深处。
取景器里,影像模糊了一下,随即,点“嘀”一声,精准地锁定了房梁下方——那片空无一物的黑暗角落。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浓重的阴影和一缕从破瓦片透进来的、灰蒙蒙的天光。相机的系统,怎么会对着一片虚空合焦?
我移开相机,用肉眼看去。确实,什么都没有。梁上只有厚厚的灰尘。
不信邪。我再次举起相机,对准那个角落。
“嘀。”
对焦点再次毫不犹豫地锁定那片黑暗。焦点清晰而坚定,仿佛那里真的站着一个人,或者……挂着什么东西。
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脊椎爬上来。这老房子的气氛本就阴森,此刻更添了几分诡异。我咽了口唾沫,手指放在快门按钮上,犹豫着要不要拍一张看看。但一种莫名的恐惧阻止了我——我怕真的拍下什么不该拍的东西。
雨势稍小,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间偏房。后续的拍摄还算顺利,但那的异常,像一根细刺,扎在了我心里。
回到城里,我开始处理照片。导出,筛选,调色……一切如常。直到我翻到一张在新娘闺房抓拍的照片,照片里,新娘正对着镜子整理头饰,笑容甜蜜。一切都很好,除了……镜子里的反射。
镜中,新娘的身后,那个原本应该是站在门口我的位置,空空荡荡。
而我,明明就站在那里按下的快门。
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我放大图片,仔细看。镜面光滑,映照出房间的布局,梳妆台,甚至窗外的一角树影,唯独没有我。就好像……我当时是隐形的一样。
我强作镇定,继续往下翻。又一张,是婚礼仪式上,新郎给新娘戴戒指的特写。焦点清晰,新人表情到位,背景虚化完美。但在我调整曲线,试图提亮阴影部分细节时,我猛地发现,在背景虚化的人群最后方,一个极其模糊的、靠墙站着的轮廓,似乎……没有头。
那轮廓的脖颈以上,融入了一片混沌的暗影。
我心脏狂跳,手开始发抖。是巧合吗?是光影的错觉?还是 JpEG 压缩产生的 artifacts?
我调出了那张在偏房里,我最终没有勇气按下快门的、仅仅是对焦了的场景的相机缓存预览图(有些相机即使不拍照,对焦时也会生成极低分辨率的预览图)。预览图很小,很模糊,但能看清大概。
在那片被我认定为“空无一物”的房梁阴影下,预览图上,似乎……真的多了一团人形的、比周围黑暗更深的阴影轮廓,像是一个穿着深色衣服的人,静静地悬在那里。
“嗡——”我的头皮彻底麻了。
从那天起,我的相机开始变得“不正常”。
它依然能精准对焦,成像素质依旧一流。但它的“”选择,开始变得越来越……有“主见”。
给一对情侣拍街拍照,它会无视笑容灿烂的男女主角,固执地将焦点锁定在他们身后橱窗玻璃反射出的、一个匆匆走过的、面无表情的路人脸上。
拍摄静物美食,它会略过色泽诱人的菜肴,清晰地对着盘子边缘一抹极其不起眼的、像是手指擦拭过的油污痕迹。
在一次儿童摄影中,它甚至对着空荡荡的滑梯顶端合焦,而那个哭着闹着不肯从滑梯上下来的小男孩,在取景器里反而是一片模糊。当我勉强手动对焦拍下小男孩时,回家后在电脑上放大,才看到滑梯顶端的阴影里,似乎有一只苍白的小手,正搭在扶手上。
我开始害怕举起相机。每一次“嘀”的对焦声,都像是一次危险的提醒,提醒我透过这个光学仪器,我正窥视到一个与肉眼所见截然不同的、充满诡异细节的世界。
我尝试去维修店检查,师傅检测了半天,说一切正常,硬件软件都没问题。他狐疑地看着我布满血丝的眼睛,问:“哥们儿,你是不是太累了?”
也许吧。我试图说服自己。直到那次,我给一家杂志拍城市夜景。
我站在过街天桥上,选取角度,准备拍摄车流的光轨。城市灯火璀璨,夜景很美。我调整好参数,举起相机,对准桥下川流不息的车河。
取景器里,车灯划出绚丽的线条。
突然,“嘀”一声启动了。
焦点没有落在任何一辆车,任何一栋建筑上。
它越过了一切,牢牢地锁定了马路对面一栋高层公寓楼。
那栋楼大部分窗户都黑着,只有零星几家亮着灯。相机的焦点,精准地停留在其中一扇漆黑的、位于中间楼层的窗户上。
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值得它如此关注。
我放下相机,用肉眼望去。那扇窗户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异常。
我再次举起相机。
“嘀。”
焦点纹丝不动,死死地咬住那扇黑窗。
一种强烈的、混合着恐惧和病态好奇的冲动,驱使着我。我调整焦距,将镜头推到最长焦端,对准那扇窗户,按下了快门。
“咔嚓。”
快门声在夜色中轻不可闻。
我立刻回放照片。
照片上,那扇窗户被拉得很近。由于光线不足,噪点很多,但能看清窗户的轮廓。窗户里面,是深邃的黑暗。
但就在那片黑暗之中,紧贴着玻璃……
有一张脸。
一张极度苍白、扭曲的脸,五官模糊,但能感觉到一种极致的痛苦和怨恨。它似乎正从房间内部的黑暗中挤出来,贴在窗玻璃上,无声地向外窥视着。
而我的相机,在百米之外,在漆黑的夜里,,精准地捕捉到了它。
我瘫软在天桥的栏杆上,浑身冰凉。
那不是幻觉。照片就存储在记忆卡里。
我的相机,它能看到……那些东西。那些隐藏在正常世界缝隙里的,不该被看见的东西。
现在,它正引导着我去看。
我扔掉了那张记忆卡,甚至想过卖掉这台相机。但一种更深的恐惧束缚着我——如果我不用它,是不是就失去了这唯一的“预警”?
昨晚,我把自己关在暗房里——这是我坚持的习惯,重要的照片我会自己冲洗黑白胶片,寻求一种更“干净”的感觉。我冲洗着前几天拍的一组人像样片。
红光灯下,相纸在显影液中慢慢浮现出影像。
一切正常,影像清晰。
直到最后一张。
那是我给自己拍的一张测试照,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检查相机是否彻底恢复正常。
显影液里,我的轮廓逐渐清晰。
但是,镜子里的那个“我”,却没有脸。
本该是面部的位置,是一片平滑的、空白的反光。而在那个“无面我”的身后,卫生间门口的阴影里,显影液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低垂着头的、穿着旧式深色衣服的人形轮廓。
它就在我身后。在我按下快门的那一刻。
而我,透过取景器,只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对身后的一切,毫无察觉。
相纸在显影液中继续变化。那个低垂着头的轮廓,似乎在缓缓地……抬起它的头。
我猛地将相纸捞起,塞进定影液,心脏疯狂跳动。
暗房里,只有红灯发出的、令人不安的嘶嘶声。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气。
这时,放在工作台上的那台尼康d810,它的指示灯,突然自己亮了起来,幽幽地闪烁着绿光。
在没有任何人触碰的情况下,镜头盖还盖着,它内部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马达驱动的“滋……”声。
像是……系统,正在自行启动,在黑暗中,寻找着某个目标。
我僵在原地,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它……在对准什么?
在这漆黑的、只有我和它的暗房里。
它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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