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神都长安,太极殿。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百官肃立。
龙椅上,皇帝周显虽面色仍带病容,但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欣慰。
今日,非比寻常,是平定黑鹰教、靖清寰宇的献俘大典与封赏之日。
殿外广场,旌旗招展,凯乐高奏。
以李明月、张猛、吴纲等为首的各路有功将领,甲胄胄鲜明,昂首挺胸。
被擒获的黑鹰教余孽核心头目,枷锁缠身,跪于丹陛之下,在天下人面前昭示其罪。
阿璃身着镇国公主朝服,雍容华贵,虽生产不久,但眉宇间更添一份沉静与威仪。
柳彦舟立於其侧,一袭国公袍服,长身玉立,温润中自有峥嵘。
公孙婧亦站在勋贵队列前列,洗刷冤屈后,她代表着重获新生的公孙家族。
内侍监总管展开明黄圣旨,声音洪亮,传遍大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黑鹰为祸,荼毒苍生;幸赖天佑,将士用命。今逆魁授首,海内初定,有功之臣,不可不赏!”
“镇国公主萧阿璃,智勇双全,临危受命,孕中尚驰骋沙场,挽江山于既倒,功在社稷,特赐丹书铁券,世袭罔替,食邑万户。其子赐名‘萧承志’,封镇北王世子,享双亲王俸。”
“柳彦舟,妙手仁心,算无遗策,破药人,克奇毒,居功至伟,封‘文国公’,加太子太保,领太医院院正,赐建‘济世堂’於天下各州府,广传医术,普惠黎民。”
“公孙婧,忠烈之后,忍辱负重,助平东南,研制解药,功莫大焉。敕令重修公孙宗祠,追封其父祖,公孙一族尽复旧誉,赐还祖产,公孙婧授‘安乐县主’,掌药王书院。”
“李明月,骁勇善战,每为先锋,封‘忠勇侯’,授镇军大将军,统御北境燕云骑。”
“张猛,浴血奋战,守土有功,封‘靖安伯’,加镇西将军,镇守西域。”
“李崇、红妆,燕云旧勋,老当益壮,赐金帛田宅,其子侄皆入国子监,荫及后代。”
“吴纲、苏文清、墨羽、秦风、孙锐等一应有功将士,各有封赏,阵亡者厚恤其家……”
封赏毕,皇帝周显在内侍搀扶下起身,目光扫过殿下群臣,最终落在阿璃和柳彦舟身上,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皇姐,文国公,还有诸位爱卿……是你们,保住了朕的江山,更是保住了大周的亿万黎民。这太平盛世,是你们用血换来的!”
阿璃与柳彦舟率众臣躬身:“此乃臣等本分,万岁隆恩!”
是夜,宫中设宴,歌舞升平。
阿璃却与柳彦舟早早离席,回到了在长安的镇国公主府。
府内静谧,荷花池畔的水榭中,乳母刚将熟睡的承志抱走。
阿璃卸去钗环,换上一身素雅常服,凭栏望着水中皎月。柳彦舟走到她身后,将一件披风轻轻覆在她肩上。
“终于……都结束了。”阿璃轻声说,语气中带着历经浩劫后的疲惫与释然。
柳彦舟从后拥住她,下颌轻抵她的发顶:“是啊,结束了。往后,就是太平日子了。”
“太平日子……”阿璃喃喃重复,转身望向他,眼中有着希冀,也有一丝不确定的迷茫,“我们……真的可以过那样的日子了吗?”
柳彦舟握住她的手,指尖温暖而有力:“当然。朝中有张文渊等贤臣,边境有明月、张猛等良将。我们该做的,已经做完了。接下来,是看着承志长大,是悬壶济世,是去看看你曾说过的江南烟雨,西湖残雪。”
阿璃靠在他怀中,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远处隐约传来市井的喧闹声,孩童的笑声,更夫梆子声,这一切平凡的声音,此刻听来如此珍贵。
“好。”她闭上眼,唇角漾开一抹真切而放松的笑意,“我们回家。”
一个月后,文国公府的车队悄然驶离长安。
没有仪仗,不见奢华,只有数辆马车,载着阿璃、柳彦舟、襁褓中的承志,以及几位贴身仆从。
公孙婧、李明月、张猛等人送至城外长亭,酒尽,揖别。
“殿下,国公,保重!”李明月红着眼眶。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阿璃微笑,“明月,北境就交给你了。张将军,西域安泰,系于你身。公孙妹子,药王书院和这天下医道,盼你发扬。”
众人郑重应下。柳彦舟举杯:“诸君,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马车驶向南方,将帝国的权力中心与烽烟往事留在身后。
他们的目的地,是江南,是柳彦舟的故里,也是阿璃心中向往的宁静水乡。
春去秋来,三年时光如白驹过隙。
江南,西湖畔,一座白墙黛瓦的庄园临水而建,门匾上书“柳寓”二字,清雅寻常。
庄园一侧,毗邻着一座闻名遐迩的“济世堂”,每日求医问药者络绎不绝,堂主医术通神,却常分文不取。
这日黄昏,细雨初歇,湖面泛起薄雾。
一个两三岁、玉雪可爱的男童,正摇摇晃晃地在草地上追逐一只蝴蝶,口中咿呀喊着:“爹,蝶蝶……”
小承志在院子里追蝴蝶,阿璃和柳彦舟在廊下看着。阿璃忽然说:“有时半夜醒来,听到更夫的打更声,会觉得之前的一切都像一场梦。”
柳彦舟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真实的温度:“不是梦。你看,”他指着阿璃鬓角一处被风吹日晒留下的细微痕迹,“这是黑风口的砂砾刮的;我手上这道疤,是万魂窟的药人留下的。这些痕迹,还有志儿,都是我们走过的证明。现在的太平,是我们亲手挣来的,所以更值得珍惜。”
柳彦舟一袭青衫,坐在廊下,含笑看着。
阿璃端着一碟刚做好的桂花糕走来,发间只簪一枚玉簪,容颜静好,眉宇间再无半分沙场戾气,只有被岁月温柔以待的痕迹。
“志儿,慢些跑。”她柔声唤道。
小承志扑到父亲怀里,举起小手,掌心托着一只湿了翅膀的粉蝶,献宝似的给柳彦舟看。柳彦舟小心接过,以内力微微烘暖蝶翅,片刻后,粉蝶振翅,翩然飞入暮色中。小承志睁大眼睛,咯咯直笑。
阿璃将桂花糕递给儿子一块,又拈起一块,自然地送到柳彦舟唇边。柳彦舟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甜香满溢。
“前日收到明月书信,北境今岁风雪虽大,但牧民储备充足,安然过冬。张猛也来信,西域商路畅通,驼铃不绝。”阿璃轻声道。
“苏文清舅舅的信中也说,朝廷新政推行顺利,海内升平。”柳彦舟补充道,伸手将阿璃散落的一缕鬓发挽到耳后。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远处湖山如黛,近处家园安宁。
曾经紧握鎏金长刀、翻搅血雨腥风的手,如今稳稳地端着桂花糕,抱着稚子。
某日,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落在柳彦舟的药圃。
鸽腿上绑着一枚玉坠,玉质温润,上面刻着一个古老的“萧”字花体——那是镇北王年轻时的私人印信。
柳彦舟将玉坠递给阿璃。阿璃摩挲着玉石,良久,望向远方青山,微微一笑,对好奇的承志柔声说:“这是一位……故人送来的平安信。她告诉我们,她很好,让我们也好好的。”
她没有深究,也不必深究。
有些守护,无声无息,却跨越山海。
廊下风铃轻响,和着孩童清脆的笑语。
他们的盛世,不在庙堂之高,不在边关之远,就在这寻常的炊烟里,在这安稳的岁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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