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得厉害，但那两个守卫的对话像警钟，敲得她心脏狂跳——花谷人手不足，这是她们唯一的机会。
她刚要借着月光摸索解绑的石块，洞口的木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冷风卷着毒花的香气灌进来，一个满脸横肉的守卫晃着手里的麻绳，眼神在姑娘们身上扫来扫去，像屠夫在挑拣牲口。
“今晚轮到谁‘伺候’老子了？”他的笑声粗嘎刺耳，径直走向缩在最里面的一个短发姑娘。那姑娘才十五六岁，吓得浑身发抖，眼泪把脸上的泥污冲开两道白痕。
没人敢反抗。前几天那个试图咬断守卫手指的姑娘，被活活打断了腿，现在还躺在角落哼哼，脸色白得像纸。
麻绳像毒蛇一样缠上来，于彩铃能感觉到身边姑娘的牙齿在打颤。她盯着守卫腰间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剑——那是他用来吓唬人的，平时从不离身。
“放开我……求求你……”短发姑娘的哭喊被守卫粗暴地捂住，他拖着她往外走，粗糙的地面磨破了姑娘的裙角，很快渗出暗红的血痕，在地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线。
“救命……救命啊！”姑娘的声音从指缝里挤出来，带着濒死的绝望。
就是现在。
于彩铃猛地绷紧身体，将手腕往身后凸起的石棱上狠狠一撞！麻绳吃痛般勒进皮肉，她咬着牙再一拧，尖锐的刺痛传来时，右手腕的绳子终于松了道缝隙。
“畜生！”她低吼一声，左手抓住绳子往两边扯，右手已经摸到了守卫随手放在石台上的剑柄。
守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回头，眼里的淫邪还没褪去，就见于彩铃握着剑朝他扑来。“臭娘们儿找死！”他松开姑娘去抓剑柄，可于彩铃的动作更快——她记得三天前那个黄衣女子被带走时，后颈那块青痕在火把下泛着诡异的光，记得妇人说“出去的人都能回家”时，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冷笑。
这不是救赎，是更深的地狱。
铁剑刺入皮肉的声音很闷，像切进一块烂肉。守卫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栽在一个丫头手里。于彩铃没有松手，她看着他喉咙里涌出的血沫，想起那些被灌下血后眼神呆滞的姑娘，想起岩壁上那句“别信她的话”。
“我一直尽量在逃避这件事，”她的声音很稳，只有紧握剑柄的指节在发白，“可面对你这种畜生，我不能选择逃避了。”
拔出剑时，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她没擦，转身将剑扔给绿裙姑娘：“砍断绳子！”
角落里的姑娘们还在发愣，直到于彩铃又捡起地上的石块砸向木门，发出“哐当”巨响，她们才如梦初醒般扑向彼此身上的绳索。
“那边！”于彩铃指向洞口左侧那片爬满毒花的篱笆——她昨天借着放风的机会观察过，那里的木桩最松，而且靠近后山的密林，“用刀砍开！往林子跑，别回头！”
她从另一个被惊醒的守卫身上搜出两把短刀，分给两个看起来最镇定的姑娘。“记住，看到有青痕的人就躲远点，别喝任何人给的东西！”
绿裙姑娘抓着她的胳膊哭：“彩铃姐，你跟我们一起走！”
于彩铃摇摇头，目光投向山洞深处那片更浓重的黑暗。那里有个天然的石窟，三天前她被押进来时，曾瞥见一条水桶粗的黑色大蛇盘在里面，金色的竖瞳像两团鬼火。
“我还有事。”她推了绿裙姑娘一把，“快走！我给你们争取时间！”
毒花被砍刀劈开时，发出刺鼻的气味。姑娘们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夜色里，于彩铃握紧那把染血的铁剑，转身找那条大蛇，这次可能需要它了。
蛇醒着。
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亮起，比三天前更亮，像两团燃烧的鬼火。它没有攻击，只是盘踞在那里，巨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整个石窟。于彩铃能看到它鳞片上反射的微光，看到它吐信时，舌尖分叉处那抹诡异的猩红。
一人一蛇就这样对峙着。没有嘶吼，没有威胁，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空旷的石窟里交织——她的急促，它的悠长。
于彩铃忽然看懂了。那双竖瞳里没有凶狠，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像被囚禁了千年的困兽，眼底藏着对这花谷、对这一切的……绝望和毁灭欲。
她想起那些被毒花缠绕的尸骨，想起石槽里永远温热的血，想起妇人说“喝了就能回家”时，嘴角那抹和蛇瞳相似的冰冷。
“抱歉了，”于彩铃低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可能得让你受些苦了。”
她转身跑出石窟，将火把扔进墙角那堆干燥的草料里。毒花的香气遇到明火，瞬间燃起幽蓝色的火焰，像活过来的蛇，迅速舔舐着周围的木柴。
“轰——”
火舌窜起的瞬间，石窟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吼。那不是愤怒，更像是一种解脱般的咆哮。于彩铃回头，看见黑色的巨蛇从火海中窜出，金色的竖瞳在火光映照下亮得惊人。它没有攻击她，只是在火海里翻腾，用巨大的身躯将火焰引向那些开满毒花的篱笆。
圆圆的火球在夜空中炸开，带着毒花的甜香和焦糊的气息。于彩铃站在火光边缘，看着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
“走水了！快救火！”
“那蛇疯了！拦住它！”
“快去通知长老！花田不能烧！”
大批人马举着火把冲过来，乱糟糟的脚步声彻底掩盖了姑娘们逃跑的方向。于彩铃抹了把脸上的烟灰，握紧了手里的短刀。
火还在烧，蛇还在吼。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等火势被控制，那些人会疯了一样找她们。
但至少现在，那些姑娘有了一线生机。
她转身钻进后山的密林，身后是冲天的火光和越来越近的呼喊。密林里的树长得歪歪扭扭，枝桠像鬼爪一样伸向天空。月光被浓密的枝叶割成碎片，落在地上晃出斑驳的影子，总让她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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