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黑塔迷踪第7章：回响之渊
“轰隆隆——！！！”
身后“黑塔”彻底崩毁的巨响，如同末日丧钟，震得大地哀鸣，冲击波裹挟着灼热的气浪和致命的碎片，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林蔓背着霍清辞，如同暴风雨中的一片枯叶，被狠狠掀飞出去，重重砸在一片尖锐的废墟残骸上！
“噗——！”
五脏六腑仿佛瞬间移位，一口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从喉头狂喷而出，眼前彻底被黑暗和金星淹没。骨骼碎裂的剧痛席卷全身，意识如同风中残烛，瞬间飘远。
不能……死……
霍清辞……
一个执念，如同最坚韧的藤蔓，死死缠住了她即将沉沦的灵魂，将她从无边的黑暗中硬生生拽回了一丝清明。
她咳着血，挣扎着抬起剧痛欲裂的头颅。视线模糊，天旋地转。远处，“黑塔”所在的方向已化作一片燃烧的、不断发生殉爆的炼狱火海，冲天的烟柱混合着扭曲的能量流光，将双月的光辉都染成了不祥的血色。恐怖的灵压风暴如同实质的冲击波，一圈圈扩散开来，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似乎在扭曲、碎裂！
“吞噬者”临死前的反扑，以及“黑塔”核心能量的彻底失控，将那片区域变成了生命的绝对禁区！
必须……离开……更远！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濒死的剧痛。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是凭借着一股非人的意志，用还能动弹的右臂，死死扣住身下粗糙的地面，拖着背上毫无声息的霍清辞，一点一点地、向着与火海相反的方向爬去。
每一次挪动，都像是在用灵魂摩擦烧红的铁板，留下蜿蜒的血痕。身后的爆炸声、崩塌声、以及“吞噬者”那充满无尽怨毒和毁灭的、逐渐衰弱的嘶吼，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她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像一个世纪般漫长。直到身后的轰鸣声渐渐减弱，那令人窒息的灵压风暴也变成了遥远的背景噪音，她才终于力竭，一头栽倒在一片相对松软的、带着浓重霉味的泥土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
冰冷。潮湿。死寂。
意识再次如同沉船般，从黑暗的深海缓缓浮起。首先恢复的是听觉，一种极致的、仿佛连时间都已凝固的死寂，只有某种液体“滴答、滴答”规律坠落的声音，在空旷中回荡，更显瘆人。
然后是触觉。身下是冰冷、潮湿、布满黏滑苔藓的岩石。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土腥味、腐烂的有机物气味，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放射性矿物的刺鼻气息。温度很低，呵气成雾。
她没死。又活了下来。
林蔓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花了很久才适应眼前的昏暗。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溶洞？穹顶极高，隐没在深沉的黑暗中，只有一些散发着惨绿色或幽蓝色磷光的苔藓和晶簇，提供着微弱的光源，将周围映照得光怪陆离。脚下是凹凸不平的岩石地面，不远处有一条地下暗河无声地流淌，河水漆黑如墨，看不到底。
这是哪里？她是怎么到这里的？最后的记忆是拖着霍清辞在废墟中爬行……
霍清辞！
她猛地一惊，挣扎着想坐起，却牵动全身伤势，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险些再次昏厥。她强忍着，侧过头，看到霍清辞就躺在自己身边，依旧昏迷，脸色在磷光下苍白得如同大理石雕塑，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她颤抖着伸出手，探向他的颈动脉。
指尖传来那缓慢到令人心焦的、微弱的搏动。还在跳！他还活着！
巨大的庆幸如同暖流，暂时压过了伤痛。她仔细观察，他胸口皮肤下那黯淡的暗蓝色微光依旧存在，状态似乎和昏迷前一样，处于一种诡异的“静滞”平衡中。万幸，之前的爆炸和逃亡没有让情况恶化。
她稍微松了口气，这才开始检查自身。伤势极其严重，左臂彻底废了，软绵绵地扭曲成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剧痛阵阵袭来。肋骨肯定断了好几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漏气声。内伤更不用说，能活着已经是奇迹。全身衣物破烂，布满干涸的血迹和污泥。
必须处理伤口，否则感染和失血就能要了她的命。
她咬着牙，用右臂支撑着，艰难地坐起身，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从破烂的衣衫上撕下相对干净的布条，借助旁边岩壁上渗出的、带着一丝凉意的水滴，勉强清洗了一下左臂和身上几处较深的伤口，然后进行简单的包扎固定。每动一下，都疼得她冷汗直流，眼前发黑。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虚脱，靠在岩石上剧烈喘息。饥饿和干渴如同火焰般灼烧着她的喉咙和胃袋。她看向那条漆黑的暗河，河水散发着一股不祥的气息，不敢轻易饮用。
她将目光投向那些发光的苔藓和晶簇。末世的经验告诉她，这种环境下生长的东西，往往带有剧毒或辐射。但此刻，她别无选择。
她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刮下一点幽蓝色的苔藓，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腥甜味。犹豫再三，她碾碎一点，挤出极其微少的汁液，滴在手腕内侧。皮肤传来一丝微弱的刺痛和麻木感。
有毒，但似乎不是立刻致命的剧毒。
她犹豫了。吃，可能中毒。不吃，肯定会饿死。
最终，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她采集了一小撮看起来毒性可能最弱的、散发着淡绿色磷光的苔藓，混合着岩壁上渗出的少量水滴，艰难地吞咽下去。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和恶心感瞬间充满口腔，胃部一阵痉挛。她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随后，是漫长的等待。时间在死寂中流逝，只有水滴声规律地敲打着神经。不知过了多久，除了轻微的眩晕和恶心，并没有出现更严重的中毒症状。她赌对了，这种苔藓的毒性在可承受范围内。
她稍微松了口气，又采集了一些苔藓和干净的渗水，先给霍清辞湿润了嘴唇，自己才小口补充了一点体力和水分。
暂时解决了生存危机，她开始观察这个溶洞。洞窟很大，岔路很多，不知通向何方。空气虽然污浊，但似乎在缓慢流动，说明有出口。他们必须离开这个地下世界，回到地面，才能有真正的生机。
但以她现在的状态，带着昏迷的霍清辞，穿越未知的地下迷宫，无异于自杀。
需要从长计议。至少，先恢复一点体力。
她靠在岩壁上，闭上眼睛，尝试运转那丝微乎其微的木系异能。异能枯竭得如同沙漠，运转起来滞涩无比，但那一丝清凉的能量流过经脉时，依旧带来了一丝微弱的慰藉和恢复效果。
就在她凝神调息时，怀中的一个硬物硌了她一下。是那个黑色金属板！它竟然没有在爆炸中遗失！
她心中一动，掏出金属板。板身冰凉，表面的裂痕似乎又多了一道，但整体完好。她尝试再次将仅存的那枚小“星骸”碎屑靠近它。
“嗡……”微弱的共鸣再次出现，但比之前更加不稳定，传递出的信息碎片也更加杂乱：
【……检测到……高维回响……环境匹配……‘回响之渊’……】
【……能量标记……残余……指向……深层……】
【……警告……不稳定裂隙……‘低语’残留……高风险……】
【……数据损坏……无法定位……‘基石’……信号……丢失……】
回响之渊？是指这个地下洞穴群吗？深层有东西？不稳定裂隙？“低语”残留？难道“吞噬者”的部分意识或者能量，随着爆炸渗透到了这里？
林蔓的心沉了下去。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这个看似安静的洞穴，可能隐藏着更大的危险！
但金属板也提到了“能量标记”和“指向深层”。难道这里不仅有危险，还有机遇？或许有离开的通道，或者……其他与“星骸”、“基石”相关的线索？
她看了一眼昏迷的霍清辞。留在这里是等死，前进则九死一生。没有选择。
休息了不知多久，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丝，伤口的剧痛也稍微缓解。她决定沿着空气流动的方向探索。她将霍清辞重新绑在背上，握紧匕首，借助磷光的微光，小心翼翼地踏入一条看似相对宽敞、有气流通过的通道。
通道内更加黑暗潮湿，怪石嶙峋，地上布满湿滑的苔藓。她走得很慢，很小心，感官提升到极致，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前方隐约传来哗哗的水声，似乎有较大的地下河。同时，空气中那股放射性矿物质的气味也更加浓烈了。
她精神一振，加快脚步。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泊出现在眼前！湖水并非漆黑，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稀释的血液般的暗红色，湖面漂浮着一些散发着微光的、类似水母的透明生物，将整个洞穴映照得一片朦胧而诡谲。湖的对岸，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如同被斧劈刀削般的岩石平台，平台上……似乎矗立着某种建筑的残骸？！
那残骸的风格……与“黑塔”和之前的实验室遗迹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古老、破败，大部分都被暗红色的结晶物质覆盖、包裹，仿佛与整个洞穴融为了一体。最令人心悸的是，从那残骸的中心部位，隐隐散发出一股虽然微弱、却与“星骸”能量同源、但更加古老、更加内敛、甚至带着一丝……悲伤气息的能量波动！
同时，金属板在她怀中突然变得滚烫！共鸣感前所未有的强烈！指向正是那片残骸！
那里有东西！与“星骸”密切相关的东西！是机遇？还是……另一个陷阱？
林蔓站在湖边，望着对岸那诡谲的遗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霍清辞微弱的脉搏贴着她的后背，如同无声的催促。
是冒险渡湖，探寻那可能的生机（或死亡），还是另寻他路？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湖面那些随波逐流、散发着幽光的透明生物上，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亮光。
（第十三卷 第7章 完）
（第十四卷：深渊回响，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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