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魔盒……”
这个词，比混沌的法则，比死寂的压力，都让刑天感觉沉重。
他的战意从未冷却，但此刻，他的神魂之中，第一次燃起了名为“责任”的火焰。那不是对某个族群的守护，也不是对某片疆域的统治，而是一种对“存在”本身的扞卫。
“旧日之神……”刑天终于开口，他的意念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入这片虚空，“这片星空的战场，我刑天虽未参与，但此等存在，与我族类，不容于同一个天地。”
他没有回答自己是来做“开关”还是“锁”。
因为，他要做的是——“清道夫”。
骨龙王那黯淡的魂火，似乎因为刑天这霸道而狂妄的宣言，而明亮了一瞬。它从这简短的回答中，看到了一丝熟悉的、早已逝去的亿万年前的……龙族气魄。
“……哈哈……哈哈哈哈！”
沙哑的笑声在刑天的神魂中回荡，那笑声里充满了苍凉、自嘲，以及些许被压抑了无尽岁月的快意。
“好！好一个‘不容于同一个天地’！你们这些后起的神只，虽然狂妄，却比那些故步自封的老东西们，有血性得多！”
仿佛是在回应骨龙王，又仿佛是“定域”本身的无情反应，那股修复封印的力量骤然增强，几乎要将刑天的神魂彻底抽干、碾碎！
“凡神！你没有时间了！” 骨龙王的声音变得急切而凝重，“我无法对抗‘死寂’，它是我等最后的绝望。但我可以为你指一条‘缝隙’，一条通往外界，也通往湮灭的绝路！”
“看！以你的‘斧’，为‘引’，斩向那条连接着时空奇点的‘脉络’！那不是我的脉络，而是‘旧日之神’之一在被封印时，垂死挣扎留下的‘疤痕’！那里是整个封印最脆弱的节点！”
一道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代表着“破坏”与“残缺”的法则丝线，在刑天感知的黑暗宇宙中亮起。它如同蛛网中心的一根断弦，颤抖着，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刑天没有丝毫犹豫。
他调动了体内仅存的、最后那丝属于“战神”的傲骨，牺牲了部分神魂的稳定，将所有的一切，都灌注到右手战斧“戚”之中！
“斩——！”
他无视了周围那足以压碎星辰的修复之力，无视了自身神躯的寸寸崩裂，将战斧对准了那道“疤痕”，以最纯粹、最原始的意志，挥出了回归后的至强一击！
这一斧，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却斩在了“命运”的节点上。
“咔嚓——！”
一声不可闻的、仿佛规则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
战斧“戚”的斧刃，精准地劈中了那道旧日之神的“疤痕”。
空间没有撕裂，时间没有断流。
但是，那道持续不断地挤压、修复着裂缝的“万古死寂”之力，却在一瞬间，被整个“引”向了那个更深的、来自远古的伤口！
如同鲧治水，堵不如疏。
刑天用一场精准的外科手术，将一场足以淹没自己的洪水，引向了另一个无底的深渊。
封印的修复停滞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个“疤痕”被重新撕裂，从中泄露出的、比龙族邪龙更加混乱、更加污秽的气息，逸散而出。
“快走！在它反应过来之前！”骨龙王发出最后的警告。
刑天抓住这千载难逢的窗口，整个神魂化作一道流光，沿着自己当初撕开的裂缝，猛地向外冲去！
轰！！
仿佛穿越了一层水膜。
光明、声音、温度、空气……所有熟悉的概念在一瞬间全部回流。
刑天重重地摔在胡夫金字塔那冰冷的石制台阶上，神躯因透支而瘫软，但那颗属于战神的心脏，却前所未有地剧烈搏动着。
他回来了。
从一座囚禁着宇宙灾厄的坟墓中，活着回来了。
他抬起头，埃及沙漠上空的骄阳刺得他眯起了眼睛。他张开手掌，感受着沙粒的粗糙，一种重新“存在”于世的实感让他几乎想要仰天长啸。
然而，一个更现实的“凡间”问题，正摆在他面前。
一阵风吹过，一张半旧的《巴黎日报》被吹到了他的脚边。
报纸的头版，用加粗的黑体字印着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皇帝拿破仑一世，于巴黎圣母院加冕！新《民法典》颁布，法兰西进入帝国纪元！”
刑天的瞳孔猛地一缩。
报纸上，是拿破仑身披紫貂绒皇袍，头戴月桂冠，亲手为自己戴上皇冠的版画。画中的他，眼神睥睨，自信而冷酷，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脚下。
“皇帝……”
“《民法典》……”
刑天缓缓握紧了拳头，指尖深陷入掌心。
他才离开多久？巴黎的天，就彻底变了。
那个在他眼中只是“有野心的凡人将军”，已经登上了权力的巅峰，将法兰西从一片废墟和混乱中，拉扯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属于他个人的强大帝国。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军事征服了。
这是“建国”。
拿破仑在做的，是和他一样的事情——建立秩序，定义规则，用自己的意志去重塑一片天地。
“有意思……”刑天站起身，身上的伤口在神力的运转下飞速愈合。他看着那张报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万古死寂”的威胁，是星辰之外的战争，是“神”的责任。
而拿破仑的帝国，是脚下的土地，是“王”的战场。
骨龙王说得对，他需要找到“初始之火”来修复封印。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解决掉那个胆敢在他“床榻之侧”酣睡的凡人皇帝。
他必须让拿破仑，以及整个欧洲明白。
这片大地，可以没有国王，但不能没有他这位——执政官。
“玛丽……我回来了。”刑天轻声低语，目光穿透了万里云层，望向法兰西的方向。
下一刻，他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色的神光，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地平线尽头。
战争的号角，即将再次吹响。这一次，将是神只与凡人皇帝之间，关于整个世界未来的……终极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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