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走到伙房门口，推开门。
伙房还是从前的样子，土灶台，木案板，墙角堆着柴火，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户洒进来，落在灶台前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悟能师兄正站在灶台前，穿着一件灰色的粗布衣衫，身形微胖，面容憨厚，正拿着锅铲，小心翼翼地搅动着锅里的白饭。
周粥的灵觉下意识地探查而去，这一次，他终于感知到了境界——天人境！
一股浩瀚而沉稳的天人境气息，如同深海般蕴藏在悟能师兄体内，不张扬，不外放，却让人不敢有丝毫小觑。
周粥心中震惊不已，三师兄果然是天人境！
仿佛早已知道他会来，悟能师兄没有回头，只是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说道：“师傅说你今天会回来，我特意煮了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白饭。”
说着，他拿起一个粗瓷盆，盛了满满一盆冒着热气的白米饭，转过身，递给周粥。
然后，他伸出手，顺势拿走了周粥背上那口黑乎乎、毫不起眼的黑锅。
悟能师兄捧着手中的黑锅，仔细看了看，只见锅身漆黑，没有丝毫灵韵，看上去就像是一口普通的铁锅，甚至还带着一丝锈迹。
他却笑着说道：“大师兄还真说对了你这黑锅，果然有此一劫。”
周粥接过粗瓷碗，碗里的白米饭冒着热气，清香扑鼻。他看着碗里的白饭，又看了看三师兄手中的黑锅，心中百感交集。
周粥拿起筷子，夹起一口白米饭，送入口中。
米饭软糯香甜，没有任何灵力加持，却比他吃过的任何灵食都要美味。
这是家的味道，是童年的味道，是无论他走多远，都无法忘怀的味道。
他大口大口地吃着白饭，眼眶渐渐湿润。
这些年，他吃过山珍海味，吞过天材地宝，却从未有过此刻的安心与温暖。
金烁站在伙房门口，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动容。
他能感觉到悟能师兄身上的天人境气息，却没想到这位天人境大能，竟然会为了弟子，亲自下厨煮一碗普通的白米饭。
周大长老的师门，虽然奇葩，却透着一股让人羡慕的温情。
悟能师兄没有打扰周粥，只是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着他吃饭。
周粥很快就吃完了一盆白饭，悟能师兄又给他盛了一盆，说道：“慢慢吃，锅里还有很多。”
“三师兄，大师兄他们是什么境界啊？”
周粥捧着粗瓷盆，筷子夹着软糯的白饭，却因为三师兄的话，一时间忘了送入口中。
“大师兄的境界，我也看不透。”悟能师兄憨厚地笑了笑，伸手拿起一旁的黑锅，用干净的布巾轻轻擦拭着锅身的灰尘，“二师兄的话，应该是悟道境了。”
“悟道境？”周粥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天人境之后，竟然还有悟道境？”
他修行至今，所知晓的境界便是灵动，灵海，先天五境境、金身境、乾坤境、天人境，从未听说过天人境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
悟能师兄点了点头，一边擦拭着黑锅，一边缓缓说道：“天人境之后，便是悟道境，天人境掌握的法则化为道，便是悟道境。”
周粥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可随即，一个更大的疑惑涌上心头：“三师兄，大师兄和二师兄如此厉害，为什么要呆在清虚山这处灵气稀薄的地方？
而且身上一点灵力波动都没有，看上去和凡人没什么两样？”
这实在太不合常理了。
以他们的实力，就算在东海域那样的宝地，也能成为一方霸主，享受无尽的资源和尊崇，何苦守着这破旧的道观，过着清贫的日子。
悟能师兄停下了擦拭黑锅的动作，眼神变得有些悠远，缓缓解释道：“大师兄修的因果道，是传承了师傅的衣钵。
这世间，除了大师兄，我从未听说过第二个人修炼因果道。”
“因果道太过逆天，”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凝重，“能够推演天机，洞察因果，甚至能改变他人的命运轨迹。
这样的道，太过违背天道规则，大师兄说，他不能去灵力充沛的宝地修炼，否则必然会遭天谴，轻则修为尽废，重则身死道消。”
周粥心中了然，难怪大师兄要扮成神棍，在凡间辗转，原来竟是为了躲避天谴。
“而且，”悟能师兄继续说道，“大师兄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因果之力，能够屏蔽一切探查，包括天道的窥探。
所以，无论是谁，都无法感知到他的真实境界和灵力波动，就连天道也无法找到他的踪迹。
也正因为如此，他不能轻易下山，只能待在这清虚山附近，借助这里稀薄的灵气和凡间的烟火气，掩盖自身的因果气息。”
周粥听得目瞪口呆。因果道竟然如此逆天，还要承受如此大的限制。
“那二师兄呢？”周粥连忙问道，二师兄的情况同样让他好奇。
一个悟道境的大能，却穿着僧衣，挂着酒葫芦，一副跳脱不羁的样子，实在太过反常。
提到二师兄玄净，悟能师兄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色：“二师兄修的是杀道。”
“杀道？！”周粥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实在无法将那个跳脱不羁、爱喝酒吃肉的“假和尚”，与杀伐果断、以杀证道的杀道大能联系在一起。
杀道修士，大多性情暴戾，杀伐果断，手上沾满鲜血，可二师兄给人的感觉，分明是逍遥自在，与世无争。
悟能点了点头，语气沉重了几分：“二师兄的杀道，走的是极端。
他年轻时，为了证道，杀了太多人，不仅有修仙者，甚至还有不少凡人。
他的杀道虽然进展迅速，很快便突破到了悟道境，可也因此沾染了无边业火。”
“业火？”
“没错。”悟能师兄说道，“杀孽过重，便会引动天道反噬，业火缠身，日夜灼烧灵魂，痛苦不堪。
而且，他的业火已经到了临界点，天谴随时可能降临。
师傅为了救他，布下了因果屏障，为他屏蔽了天道的窥探，暂时压制了业火。
同时，也让他修佛道，化解身上的杀孽和业火。”
周粥彻底愣住了。
他终于明白，二师兄为什么穿着僧衣，为什么总说要吃斋念佛化解煞气。
“好家伙，二师兄竟然修的是杀道……”周粥喃喃自语，心中五味杂陈。
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个总是笑眯眯、爱开玩笑的二师兄，曾经是一个杀伐果断、业火缠身的杀道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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