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睡吧，睡吧。”
“难受就睡吧。”
此刻，郦素的笑容仍然温柔如水。
‘人之所以是人，皆因存在理智与情感。’
‘小夏已经没有意识了，自然也没有与我的情感，做出这样的举动不能怪她。’
不过，除了将郦素的手背咬得咯咯生痛，小夏没有啃动郦素的手。
侍女小夏没有意识，完全是凭着生存的本能，由身体主宰着噬主的举动。
啃咬了几口之后，发现啃咬不动，侍女小夏完全没有力气了。
“嘶喝！”
她不甘的发出低沉的嘶吼，最后头颅跌入沙土堆里，鼻翼间彻底没了气息。
……
一个月后。
侍女小夏的尸体在一旁发臭。
就像这方世界的主人在刻意留着她的尸体，让尸体在旁边提醒另外两人，所谓的试炼无性命之忧，解释权全归安木仙师所有。
敢信你就死一个试试看。
武如意自然是被吓到了。
这大半个月来，闻着一阵阵飘来的尸香味，他怎能不心生恐惧。
生死间，自有大恐惧。
求生的本能下，武如意时不时脑海里浮起，各种剑走偏锋的想法。
“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要成为唯一的幸存者。”
“要不要试一下，那郭威说不定……”
“或者先试着解决郦素。”
“试一试，先从郦素下手，解决她！”
武如意目光往郦素望去。
郦素仍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但武如意知道郦素还活着。
“郦素肯定还没放弃。”
“她的身体还是那么香，还是那么诱人，她肯定还没死。”
“要不要我把她……”
顿了顿，武如意又不由自主往郭威望去。
“这郭威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武如意吓得马上收回目光。
“不行，不能对郦素做出那样的事情……那样的话，我也会彻底输掉这一场试炼。”
“那郭威一定会在背地里笑我，嘲讽我。”
武如意心中恶念翻滚，意难平，却又好几次都靠着仅剩不多的理智强忍下去。
无时无刻都在忍受着本性的恶念，武如意精神内耗极大，到了快撑不下去的地步。
相比起武如意无时无刻不在对抗自身的恶念，郦素却轻松很多。
郦素反而只需顺从自己的本性。
顺从着本性之中无欲无求的寡淡，平静地隐忍着。
这一场试炼对郦素而言，便只是单纯肉体上的煎熬和精神上浅层面的折磨，而没有更深层次从本性之中萌芽的种种恶念拖后腿。
这样一来，她这个普通人反而熬得比武如意这个武者更久。
她终于把武如意熬“死”了。
武如意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我坚持不下去。”
“我还能活很久，但是，我快要抵抗不住心中的恶念了。”
心中的恶念就像瘾性极大的毒药，让他觉得下一刻就要沦陷，顺应恶念做出恶行。
“可即便我顺从恶念，攻击郦素，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武如意忌惮得朝郭威望了一眼。
若是没有郭威在此，他撑不下去的时候，必然是冒险尝试那个方案：解决掉郦素。
但是，他眼下既是忌惮于郭威，也是看破了试炼的本质。
“郦素那侍女的尸体，像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这场试炼必定有丧命之危。”
“然而，我久不进食，没理由能撑一个月。”
武者虽然力量远超常人，但终究是普通人，不可能一个月不进食。
“我一个月没吃东西，到现在还没死，这绝对不正常。”
“似乎只要意志力足够，只要我能继续抵抗这种煎熬和折磨，就可以一直活下去。”
“可问题是，我抵挡住不住恶念了。”
他的意志力已经接近溃散。
他心中涌起想要攻击郦素、进食、施暴、用武力尝试成为最后的幸存者的念头。
现在他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与理智，知道若是自己顺从了恶念，这一场试炼他就输了。
“只能赌一把！”
“死亡不一定是真的死亡，这个世界，不能以常理揣度。”
“即便真的会死掉，我也没别的办法。”
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武如意决定孤注一掷。
他鼓起力气，狠狠一掌拍向自己额头。
“砰！”
鲜血从额头渗出。
留有余力的他选择了自尽，而不是顺从恶念。
“咦？”
蔚蓝的天空，无边的沙漠，一成不变的世界，这时候迎来了一丝变化。
不知道何处响起了一声轻噫声。
一道目光从高空中投射而下。
这是安木仙师在这方灵境留下的一缕灵识。
正是这一缕灵识在主宰着这场试炼，引导郦素接受传承。
眼下，这一缕蕴含不多灵智的灵识，从高天之上默默注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她对发生的事情感到意外。
安木的这缕灵识只识别到三名试炼者。
在安木灵识的注视下，这原本应该平平无奇，是郦素衬托背景板的男子，竟做出了出乎安木意料的举动。
武如意竟然能忍住本性，选择了自尽。
“属实令人意料。”
安木的这一缕灵识感到意外。
不过，对比起郦素的表现，武如意引起的意外只能算是微不足道的。
“恶念如此之多，相比起至臻者，还是差得远了。”
“恶由心生，心中所生之恶皆源于本性，这是你本性的恶念，而非世界强加于你。”
高空之上投下的目光从武如意的尸体上收了回去，然后又投向郦素的身上。
这方沙漠世界还没有被解除。
郦素继续在默默承受着一切。
在安木这缕灵识的眼中，郦素孤独一人，承受着非人的煎熬，经历着看不见尽头的试炼。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一年，两年，三年……
郦素一动不动蜷缩在沙漠之中，一个人默默忍受着。
郦素也不清楚究竟过了有多久。
饥乏饿渴，疲累痛麻。
这一场在风沙之中的煎熬是宝贵的历练，打磨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的意志。
她坚持的时间，已经远远超出了安木这缕灵识的预估。
此刻，郦素的眼中一直有着一道身影。
“阿威……郭威大哥……”
郦素能坚持那么久，是她眼中仍然能看到，那盘坐在自己身边的另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默默无言，陪伴自己，仍未倒下。
正因为郦素不是一个人，她并不孤独，所以她才能坚持那么久。
看到郭威还在“坚持”，郦素便有着信念支撑着自己。
在坚持的同时，郦素心中也对郭威十分钦佩。
“郭威大哥，你竟然…能坚持…那么久……”
“太了不起了……”
不知不觉，大威仙帝的地位又升了一级，成了郦素心中的大哥。
“你一直……陪着我……我也不会输给你……看看谁更厉害！”
就这样，郦素继续坚韧不拔，默默维持着心境。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年又一年。
三年后，又三年。
不知不觉，两人在这方沙漠之中，已经待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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