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存诚一个哆嗦跪在地上。
“郑寨主，小人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您，这屋里的财物，您要什么尽管取了便是，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
“本寨主做事很绝吗？”郑天寿故作不爽：“今天你在易安居士家里很威风嘛，把一个寡妇打伤在床，自己回来潇洒快活，难道你做事不绝？”
郑天寿的话犹如寒冬腊月浇在头上的一盆冰水，赵存诚感觉心跳快冻住了。
清风山的郑寨主专门过来给那李家女出头，怎么可能？这两人完全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啊。
“这…郑寨主难道与我家弟妹相识？我们两家确实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何劳郑寨主大驾光临。”
郑天寿朝门外喊道：“珠儿，这厮说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你进来把他们怎么欺负你们的好好说一说。”
赵存诚心里感觉不妙，看向门口，只见外面走进来一个女子，还真是李家女的丫鬟珠儿。
“珠儿，珠儿，求你救救我们一家！”赵存诚也顾不上老脸了，对着珠儿开口请求。
珠儿对他的厚脸皮感到恶心：“呸，姓赵的，你欺上门来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现在想起求饶了，竟然说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赵存诚被骂得哑口无言。
王氏涕泗横流，哀求道：“珠儿姑娘，请你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和这位郑寨主求求情吧，今天拿来的东西都还给你们，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珠儿掐着腰，气得柳眉倒竖：“你们把娘子推倒的时候怎么不说一家人？娘子现在还躺在病床下不来呢。”
赵存诚狠狠抽了自己两耳光：“珠儿姑娘，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宣儿他们还小，不能没了爹娘，请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赵存诚夫妇俩一把鼻涕一把泪，苦苦哀求，珠儿渐渐有些心软了。
“郑大哥，要不就…”
在赵存诚期待的目光中，郑天寿冷冰冰的话飘来：“珠儿，这郑大哥就要好好教教你了，这种时候可不能有一点儿心慈手软，否则后患无穷，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不要啊！！”
“郑寨主饶命！”
“珠儿救命啊！”
几个喽啰嘿嘿一笑，拔出手中的环首刀，向赵存诚夫妇走去。
赵存诚见珠儿愣在一边，破口大骂：“你个婊子养的，跟强盗睡了吧，招贼进来害自家人的命，还有那李家女，是不是也和这厮搞到一起了？你们不得好…”
还没说完，小院中顿时响起一声惨叫。
赵存诚被喽啰一刀砍在脖子上，鲜血像高压水枪一样喷出一人高，吓得王氏尖叫起来。
另一个喽啰也走上前，在王氏惊恐的目光中将她一刀结果了。
房屋里，一对七八岁的孩子通过窗户眼目睹了这场惨案的发生。
“哥哥，娘他们…”
“嘘！快躲起来，别被他们发现了。”
两个小孩红着眼，悄悄往床底下钻。
就在这时，弟弟的头轻轻磕到床架上，发出一声闷响。
两个小孩瞬间呆住了。
郑天寿耳朵一动，看向房屋：“里面有人，给我带出来。”
两名喽啰走上前，一脚踢开房门。
“寨主，里面藏着两个小孩！”
七八岁的孩子能有多大劲，被他俩轻易抓住后颈带出门来。
“放开我们，你们几个坏人！”
“爹，娘，呜呜呜…我要杀了你们！”
喽啰抓着人来到郑天寿面前，问道：“寨主，怎么办？”
珠儿被郑天寿的杀伐果断吓坏了，此时见他还要对孩子不忍，扯了扯郑天寿的衣角：“郑大哥？”
郑天寿拉着珠儿往外走，回头示意两名喽啰动手。
两名喽啰意会，等他们走远了，捂住小孩的嘴，一刀扎进心脏里。
没一会，两个小孩便失去了挣扎。
四具尸体横在小院中，血流遍地。
天气寒冷，泥土表面的鲜血很快凝结，上面浮着几颗气泡。
大门外，珠儿的小手紧紧攥着郑天寿，指节发白，猛的扑进郑天寿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郑大哥…呜呜呜”
珠儿怎会猜不到屋里发生的事，此刻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攫住，喘不过气来。
赵存诚一家人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
她带张天寿来这里，只想替娘子出口恶气罢了，指望着郑天寿把赵存诚暴揍一顿，逼他归还抢走的书画就足够了。
一直以来，郑天寿待她温柔亲和，让珠儿一时忘了，郑郎君其实是清风山杀人放火的强盗，与她们这些普通人属于两个世界。
那两个孩子怨恨的眼神，珠儿有些忘不掉，珠儿不敢想象，娘子听到这个消息会有多震撼。
郑天寿抱着珠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鼻尖闻着少女的清香，手指传来细腻柔软的触感。
杀得人多了，他没有多少心里波动，穿越而来早已磨砺出一颗冰冷麻木的心。
怀里的珠儿肩膀一耸一耸的，郑天寿耐心等着发泄情绪。
“没事的，哭出来就好了。”
远处夕阳无限，两人相偎在一起，形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而阳光穿过他们头顶，照进小院里，与地面的血红色相互交辉，染成一片胭脂红。
过了许久，珠儿的情绪终于好些了，才发现自己一直被郑天寿抱在怀里。
“郑大哥，你放开我…”
郑天寿笑道：“你自己抱上来的，我不放。”
珠儿有些生气：“娘子要是知道了，肯定要生气。”
郑天寿嘴角微扬：“她不是没在这里么，怕什么？”
珠儿被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冲击着，浑身酥软无力。
郑天寿见状慢慢松开手，道：“珠儿，你在这等我，我进去处理一些事情。”
珠儿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轻轻点了点头。
郑天寿回到院子里，吩咐道：“你们分两个人出来，把里面的书画瓷器都搬回易安居士家，再匀两个人跟本寨主去下一家。”
“是。”
出了门，郑天寿在珠儿眼前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思绪。
“好了，别发呆了，我们去下一家，你不是说还有那个什么赵思诚也上门欺负你们了吗？”
珠儿小声道：“郑郎君还要杀人吗？娘子知道了不知会怎么样呢。”
郑天寿道：“那你想让我杀了他们，还是放他们一马？”
珠儿对赵思诚家也没有什么好感，摇头道：“我不知道。”
郑天寿让她带路，珠儿犹豫片刻，还是带着郑天寿来到赵思诚家。
这次郑天寿自己都没进去，陪珠儿守在门外。
“好汉饶命！”
“夫人！”
“我的孩子啊！”
里面传来一阵悲惨的哀鸣。
等两个喽啰将赵思诚一家料理清楚了，郑天寿才进去指挥他们整理抢来的书画。
回程的时候，珠儿亲身经历两场杀戮，心里一直紧绷着，面色苍白。
但谁知道，她心里其实也隐隐有几分快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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