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钱没了！”
王大力在电话那头吼得嗓子都快劈了，“好多个市县的政府拨款卡在流程上，工程款下不来，刘芳说咱们集团现金流快见底了！
各地的工地现场，突然冒出来一帮‘当地群众’，死活不让进场，说补偿款没给够。可问题是征地款跟咱们没关系，那是政府那边负责得，而且我听说早就发了！
还有，网上，那些黑心自媒体，铺天盖地都是黑我们的帖子！说我们桃源集团勾结官员，贪了工程款！说我们偷工减料！要烂尾！要跑路！
踏马的这群造谣的混蛋，生孩子没屁眼！”
王大力的声音像重锤，一下下砸在张宏耳膜上。
资金卡住，征地问题，舆论抹黑…这分明是一套组合拳，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阻击”桃源集团承接的政府民生工程。
张宏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胸膛翻涌着寒意。
不用说，这肯定是地方上那些被动了奶酪的房地产利益集团，联合起来动用的手段。
“稳住现场，安抚工人和供应商。网上的狗屁，让它再飞一会儿！其他问题，我来解决！”张宏的声音异常冷静，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
他挂断王大力的电话，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直接拨给了孙二狗。电话几乎是被秒接。
“二狗，是我。”张宏的声音没有任何废话，“立刻清仓我们持有的所有‘蓝思科技’股票，一股不留！套现出来的现金，全部注入保障房项目账户！”
电话那头的孙二狗显然愣了一下，蓝思科技是他们前期布局最成功、涨势最猛的科技股之一，是下金蛋的母鸡。“宏哥？全抛？现在行情正好…”
“抛！”张宏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桃源投资业务不差这点钱，民生工程是桃源的根基，不能塌！立刻执行！”
“明白！”孙二狗不再多问一个字，轮椅转动的声音和键盘敲击声立刻从听筒里传来。
安排完资金，张宏转向一直静立一旁的刘国安：“国安同志，网络上的事情和征地纠纷，我怀疑是有人刻意针对桃源集团，分散我的精力……交给你了。”
刘国安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已预料到张宏会动用他的力量。
他没有任何迟疑或不快，干脆点点头，掏出自己的加密通讯设备，走到窗边，低声而快速地发布指令：
“…目标，西川省保障房项目相关网络舆情，定性为恶意造谣，抹黑重点民生工程…请求网监部门立即介入，锁定源头…”
刘国安——或者说国家机器的能量，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指令下达后不到一小时，西川省、市、县各大官方媒体平台的显着位置，几乎同时出现了措辞严谨、盖着大红公章的《严正声明》，痛斥网络谣言，并附上了详细的工程款项划拨凭证和政府批文扫描件。
紧接着，西川省电视台的午间新闻，播放了记者在桃源保障房工地现场的采访，画面里工程有序，工人情绪稳定，项目经理对着镜头拍胸脯保证质量和进度。
几乎是同步，邕州市公安局的官方账号发布通报：
【近日，我市公安机关依法查处多起在网络平台编造、散布‘桃源集团保障房项目贪腐、烂尾’等不实信息，蓄意煽动对立情绪、扰乱社会秩序的违法行为……
嫌疑人王某（网名‘正义铁拳’）、李某（网名‘包打听’）……已被依法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请广大网友不信谣、不传谣！】
与此同时，西川省公安厅派出的工作组也抵达了那几个闹得最凶的征地现场。
几辆喷涂着“公安”字样的警车停在路边，穿着制服的民警开始对那几个带头闹事、言辞激烈的“群众代表”进行依法问询和身份核查。
当一份份清晰的补偿款发放记录和一份份这些“代表”与本地某房地产公司资金往来的初步证据被摆出来时，刚才还气焰嚣张、喊着“保卫家园”的人群，瞬间像被戳破的气球，哑火了，眼神开始躲闪。
不到半天，阻挠的“人墙”悄然散去，大型工程机械的轰鸣声再次响彻工地。
这场来势汹汹、意图置桃源于死地的“旁门阴招”，在张宏雷霆般的资金调度和刘国安调动的庞大国家机器面前，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顷刻间冰消瓦解。
办公室里只剩下张宏和刘国安两人。
刘国安放下一直在震动的加密手机，走到张宏身边，压低声音：“张先生，进一步的调查反馈回来了。
这次针对桃源集团的行动，资金来源复杂，境外几个影子基金有参与痕迹。操作手法也很‘国际’。
基本可以确定，是‘暗影’在背后推波助澜，甚至可能直接指挥。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您和您掌控的桃源集团。”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看着张宏：“张先生，我们怀疑，桃源集团恐怕已经被渗透了。希望您能授权我们，进行一次彻底的内部反渗透筛查。把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揪出来。”
张宏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车水马龙的城市。
女儿遭遇绑架未遂的惊悸，桃源集团波澜又起，这些人，真是“灭他张宏之心不死”！
他沉默了几秒，眼神如同磐石：“查！一查到底！”
刘国安无声地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
国安部门的行动高效而隐秘。
一周后，刘国安再次出现在张宏的办公室，带来了结果。
几张清晰的监控截图和身份信息文件被放在张宏桌上。
“三个中层，”刘国安指着照片，“一个在采购部，负责部分建材订单；一个在项目部，能接触到工程预算细节；还有一个，是信息中心的技术员，有权限访问部分内部通讯记录。都是被重金收买，定期向外传递集团动向、项目信息，尤其是涉及您行程和家庭的信息。”
他的指尖点在最后一份情报摘要上，语气加重：“根据他们的上线交代和资金流向追踪，确认了这支在境内活跃的境外组织代号——‘暗影’。
他们的核心任务指令只有一个：不惜一切代价，接近并获取您掌握的核心技术秘密，如果无法获取，则…清除目标，即您本人。”
“暗影…”张宏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代号，指尖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敲击。
窗外阳光炽烈，他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这不是商战，这是战争。
目标是他，是他脑海里的系统，是那些足以改变国运的黑科技蓝图。
……
暴风雨降临的前夕往往十分平静。
桃源集团的闹剧消停之后，一连数日相安无事。好像敌人销声匿迹了一般。
张宏和刘国安没有松懈，依然把安保力量拉到最高。
不过，虽然身处在危险之中，应该有的日常生活、应该过的日子还是要过的。
这一天，周六，在确认了场地和人员绝对安全之后，张宏带着妻女来到西川省郊外的一处农家乐园。
打算好好陪伴妻女，让连日来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庄园里，花红草绿，风景如画，仿佛世外桃源。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和高楼大厦的阴影，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在绿树掩映的山谷间潺潺流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在水面跳跃成碎金。
张宏推掉了所有工作。他换上了一身轻便的旧t恤和运动裤，裤腿高高卷到膝盖。
陈文秀穿着素雅的连衣裙，坐在河岸边铺开的野餐垫上。
张星海则像只终于飞出笼子的小鸟，提着小塑料桶，穿着小雨靴，在没有危险的不到半尺深的浅溪里兴奋地踩着水花，捕捞小鱼小虾，咯咯的笑声清脆地回荡在山谷里。
“爸爸！快看！有小鱼！”星海指着水里一闪而过的银色影子，兴奋地大叫。
“等着，爸爸给你抓！”张宏笑着应道，毫不犹豫地脱下鞋子，赤着脚踩进了沁凉的河水中。
溪水还没到他小腿一半，水底的鹅卵石光滑冰凉，水面清澈见底，如同透明。
他高大的身躯微微弯下，屏住呼吸，目光专注地搜寻着水下的动静，古铜色的手臂肌肉线条随着动作微微绷紧。
这一刻，他不是总裁，也不是总工，只是一个笨拙地想为女儿抓条小鱼的父亲。
“哎呀！爸爸笨！鱼跑啦！”星海在岸边跳着脚，又笑又叫。
陈文秀看着河里那个笨手笨脚、溅得满身水花的男人，又看看岸边笑得小脸通红的女儿，连日来紧绷的心弦，仿佛被这潺潺的水声和清脆的笑声一点点抚平。
她站起身，走到河边，蹲下身，也学着女儿的样子，用手撩起清凉的河水，泼向正聚精会神盯着水底的张宏。
“呀！”张宏被冰得一激灵，回头看到妻子眼中久违的狡黠笑意。
“妈妈坏！”星海立刻“叛变”，捧起水泼向妈妈。
一场毫无预兆的水仗瞬间爆发。清澈的河水被搅动，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飞溅，映出一道道小小的彩虹。
笑声、尖叫声、求饶声，充满了这小小的河湾。
张宏仗着身高臂长，把星海护在身后，用宽阔的背脊挡下陈文秀泼过来的水，又趁机反击，惹得母女俩惊叫连连。
星海小小的身子躲在爸爸身后，又紧张又兴奋，小脸涨得通红，笑得几乎喘不上气。
疯闹够了，三人都成了湿漉漉的落汤鸡。
张宏索性抱着星海，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在浅水里慢慢走着，教她辨认水草和小石子。
陈文秀回到野餐垫上，拿毛巾擦着头发，看着河里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河水在张宏古铜色的结实小腿边温柔地打着旋儿，阳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坚毅的下巴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
他微微仰着头，正耐心地回答着星海一个接一个关于小鱼和水草的天真问题，声音低沉而温柔。
星海的小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小脑袋信赖地靠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脸上是纯粹的、无忧无虑的快乐。
陈文秀静静地看着，眼眶有些发热。
河风吹过，带来岸边不知名野花的淡淡香气，混合着青草和湿润泥土的气息。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丈夫卷起的裤腿下，膝盖上当年在工地上留下的、淡淡的旧伤疤上。
一路的风雨，明枪暗箭，商场的搏杀，看得见看不见的威胁……始终伴随着他。
而这个男人，从来不会向她们表现出慌乱和委屈，始终像一座沉默的山，挡在她们前面。
她站起身，走到河边开得最盛的几丛白色野茉莉旁，俯身轻轻折下一小枝。洁白细小的花朵簇拥着，散发着清雅的香气。
她走回野餐垫，没有打扰河里玩得正欢的父女俩，只是将那枝带着露水的茉莉，轻轻地别在了自己微湿的鬓角。
夕阳的金辉染红了西边的天空，将河面、树林和岸边依偎在一起的三个人影，都镀上了一层温暖而宁静的光晕。
风穿过树叶的沙沙作响，温柔地包裹着他们之不易的小小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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