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光逐渐适应了作为婴儿的“废柴”生活。
核心活动范围:婴儿床、爷爷的臂弯、以及排球馆场边那个铺了软垫的专属角落。
主要营养来源:奶瓶。
日常娱乐:观察人类幼崽哥哥影山飞雄,以及他周围那些未来会闪闪发光的“幼苗”们。
她发现,小飞雄是个极其规律的生物。他的生活轨迹简单到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吃饭、睡觉、上学、打排球。
而影山光,作为一个突然加入他生命里的“小挂件”,正在艰难地挤进这个优先级列表。
最开始,飞雄只是完成爷爷交代的任务。
“飞雄,看着点妹妹。”
他会板着小脸,把婴儿篮提到自己视线范围内,然后就开始对着墙壁练习托球动作。练几下,回头瞥一眼,确认篮子还在,里面的生物也还在,就继续转身“砰砰砰”。
影山光躺在篮子里,望着体育馆高高的天花板,内心吐槽:“哥,你这‘看着点’的标准是不是太低了点?万一我被外星人抓走了,你是不是得等托完下一组球才能发现?”
不过,这种情况很快得到了改善。
改善的契机,源于一次意外的“事故”。
那天,飞雄照例在旁边练习,影山光在婴儿篮里睡得四仰八叉。忽然,一个没控制好的球偏离轨道,朝着婴儿篮的方向飞来。
速度不算快,力道也不大,但足以把一个小婴儿吓哭。
然而,预想中的撞击和啼哭都没有发生。
在球飞过来的瞬间,原本背对着她练习的飞雄,像后背长了眼睛一样,猛地转过身,一个算不上标准但极其迅捷的跨步,伸手就将那个球牢牢接住了。
“砰。”一声闷响,球被他紧紧抓在手里。
他保持着接球的姿势,胸口微微起伏,深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婴儿篮里的她。
影山光刚好被动静弄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对上哥哥那双带着一丝未褪去的紧张的眼睛。
四目相对。
飞雄确认她没事,那点紧张立刻消失了,又恢复成平时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他抱着球,走到篮子边,低头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思考一个复杂的排球战术。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影山光意想不到的事。
他把自己一直抱在怀里的、那个有点旧了的排球,轻轻放在了她的身边,紧挨着婴儿篮的边框。好像这样,就能形成一个“排球结界”,保护她不受其他排球的伤害。
影山光:“……”
哥,你的逻辑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但奇怪的是,从那以后,飞雄“看妹妹”的认真程度,显着提升了。他不再只是把她放在视线范围内,而是会真正地“观察”她。
比如,他发现妹妹好像很喜欢看他托球。
当他有节奏地、稳定地将球托向空中时,篮子里的小家伙会停止啃自己的拳头,黑葡萄似的眼睛会跟着球上下移动,偶尔还会发出“啊”的一声,像是在点评。
这极大地满足了小飞雄那初露峥嵘的二传手自尊心。
于是,他练习的位置,离婴儿篮更近了。有时候,他甚至会蹲在篮子边,一边托球,一边跟妹妹(自言自语)讲解。
“这里,手腕要这样。”
“高度,不够。”
“バカ(笨蛋),传错了。”
影山光听着他奶声奶气又一本正经的“教学”,内心复杂。未来的王者,你的婴儿语排球讲座,恐怕只有我这个穿越者能“听懂”了。
除了排球,他们的互动也开始渗透到生活的细节里。
爷爷在厨房忙碌时,会把冲好奶的奶瓶递给飞雄,让他试着喂妹妹。
这是一项艰巨的挑战。
小飞雄会如临大敌般接过奶瓶,然后僵硬地坐在小凳子前,小心翼翼地把奶嘴凑到妹妹嘴边。角度不对,戳到了鼻子。调整一下,又戳到了脸颊。
影山光饿得嗷嗷的,心里急死了:哥!瞄准!你的精准度呢!用在球场上的控制力呢!
终于喝到奶后,她会因为喝得太急而呛到,小脸憋得通红。
飞雄会立刻手忙脚乱,笨拙地、轻轻地拍她的背,脸上的表情比丢了一个关键分还要懊恼。等她缓过来,他会松一口气,然后继续他僵硬但专注的“投喂”工作。
最温馨的时刻,是午后。
阳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飞雄练球练累了,会盘腿坐在婴儿篮旁边的地板上,靠着墙壁休息。有时候,他会不知不觉睡着,脑袋一点一点。
影山光醒着,也不吵他,就安静地看着哥哥安静的睡颜。褪去了练习时的专注和偶尔的急躁,睡着的飞雄看起来就是个纯真无害的漂亮小男孩。
她会伸出她的小手,在空中无意识地抓挠。偶尔,会碰到飞雄随意搭在篮子边的手指。
睡梦中的飞雄,会无意识地动动手指,轻轻勾住她的小手指。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满是排球和阳光的体育馆角落里,依偎着睡着。空气里弥漫着橡胶地板的味道、阳光的味道,还有属于孩童的、干净的奶香气。
爷爷经过时,会停下脚步,看着这画面,脸上露出旁人难以察觉的温和笑意。
影山光在陷入睡眠的前一刻,迷迷糊糊地想。
虽然这个哥哥情商有待开发,行为时常透着一股笨蛋气息,但是……
他勾住她手指的力道,很轻,也很暖。
或许,排球的优先级,正在被一个叫做“妹妹”的小生物,一点点地,笨拙地,挤到了并列第一的位置。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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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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