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营最后一天的阳光特别刺眼。
大巴车停在营地门口，行李箱轮子咕噜咕噜响。光抱着自己的运动包，站在队伍里，看着这个只待了两周却感觉待了很久的地方。
“小光！”早乙女薰扑过来熊抱，“一定一定要联系啊！我回大阪，你在东京对吧？下次比赛见！”
“嗯！”光用力点头。
佐仓美羽递过来一个笔记本，脸有点红：“这个……是我整理的防守要点，你拿着。”
铃木纱耶香推了推眼镜：“我已经把你的训练数据和分析报告发到你邮箱了。到了新学校，可以给教练看看。”
西园寺小声说：“加油……”
光一一接过，心里感觉满满的。她看着这些在沙滩上、在球馆里一起拼过命的队友，鼻子有点酸。
“你们也是，”她说，“都要变得更强啊。”
远处，男队那边也在告别。木村勇树朝这边挥了挥手，高桥凉太点了点头。光也挥了挥手。
大巴车发动了。光坐在窗边，看着营地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拐角。
结束了。新的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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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的夏天还是老样子。
光拖着行李箱推开家门时，爷爷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美羽姐在厨房切西瓜。
“我回来啦——”
“哦！小光！”爷爷放下报纸，笑出一脸褶子，“瘦了！黑了！”
美羽端着西瓜出来，上下打量她：“长高了？”
“可能吧。”光放下包，扑到风扇前面。还是家里舒服。
晚上吃饭，爷爷问起训练营的事。光一边啃玉米一边讲，讲沙滩比赛，讲室内对决，讲那些厉害的同龄人和更厉害的教练。
“所以，”美羽放下筷子，看着她，“初中，想好了？”
光嚼玉米的动作慢下来。她咽下去，点点头。
“嗯。去东京。”
空气安静了几秒。爷爷喝了口茶，美羽擦了擦手。
“东京哪所？”爷爷问。
“金兰会附属中学。”光说，“女子排球全国前三的学校。他们看了我在训练营的数据和比赛录像，给我发了邀请，可以破格提前升入初中。”
美羽沉默了一会儿：“一个人去东京？住校？”
“嗯。学校有排球特招生的宿舍，管理很严。”
“你哥知道吗？”
“还没跟他说。”光抓了抓头发，“但他应该……不会反对吧。”
爷爷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小光啊，东京很远，训练会很苦，竞争会很激烈。你才十二岁。”
光抬起头，看着爷爷。她心里那个成熟的灵魂在说：我明白，我都明白。但身体里属于十二岁影山光的那部分，依然燃烧着。
“爷爷，”她说，声音很轻但很稳，“我想打排球。我想变得很强很强。在宫城，我能进步，但去东京，我能看到更高的地方。”
她顿了顿：“而且……我想走自己的路。不是跟在哥哥后面，也不是靠着谁的光。我想在女子排球最强的环境里，证明我可以。”
美羽看着她，忽然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真是……和你哥一个德行。”
爷爷也笑了，摇摇头：“行吧。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去了就好好干，别给影山家丢人。”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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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光接到了研磨的电话。
“东京？”研磨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依然没什么起伏，但光能听出一点惊讶。
“嗯。金兰会附属。”
“那所学校啊……”研磨似乎在敲键盘，“数据很强，教练是前国手，训练量很大。你能跟上吗？”
“能。”光毫不犹豫。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光。”研磨说，“东京和宫城不一样。那里聚集了全国最想赢的女孩。你的能力很全面，但还不够突出。”
“我知道。”
“不过，”研磨忽然转了话锋，“你的阅读能力和应变能力，在数据模型里评分很高。这比单纯的身体素质更难得。”
光笑了：“研磨哥哥，你这是在夸我吗？”
“只是陈述事实。”研磨顿了顿，“到了东京，遇到瓶颈的话，可以把比赛录像发我。”
“好！”
挂掉研磨的电话，光又给星海发了消息。星海回得很快，是一连串的惊叹号。
「去东京？！金兰会？！那可是超强的学校啊！」
「光！到了那边一定要继续练弹跳！核心力量！」
「对了对了，他们学校有个副攻特别高，拦网的时候要注意时机！」
光一条条看着，忍不住笑。星海哥哥还是这么有活力。
最后，她看着手机里飞雄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打。等到了东京再告诉他吧，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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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的日子来得很快。
北川第一俱乐部为六年级的前辈们办了欢送会，光顺便也一起。丽子抱着光哭得稀里哗啦：“光！一定要成为职业选手啊！我要在电视上看你！”
队友们挨个过来拍她的肩。
“到了东京别怂！”
“给我们宫城争光！”
“下次见面就是在全国大赛了！”
光一一应下，眼睛有点热。
最后一天在家，她收拾行李。排球、护具、训练服，还有那本快写满的训练笔记。美羽姐给她塞了一大包零食，爷爷偷偷在她包里放了护身符。
晚上，手机响了。是飞雄。
光接起来：“哥。”
“嗯。”飞雄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有点远，背景还有体育馆的回音，“听说你要去东京。”
“……嗯。”
“金兰会？”
“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光能想象飞雄此刻的表情——大概没什么表情，但眼睛会微微眯起来。
“那所学校很强。”飞雄说，“训练很苦。”
“我知道。”
“教练要求很高。”
“嗯。”
“你会遇到很多比你强的人。”
“我知道。”
又是一段沉默。然后飞雄说：“选好了就坚定走。”
光愣了一下，鼻子忽然一酸。这句话，和她想象中一模一样。
“嗯。”她用力点头，虽然飞雄看不见。
“有事打电话。”飞雄说，顿了顿，又补充，“别总打，我训练忙。”
光笑了：“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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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干线的速度很快。窗外的风景从田野变成城市，又从城市变成楼群。
光靠在窗边，手里拿着金兰会附属中学的宣传册。女子排球部的照片上，一群女孩穿着白色的队服，笑容自信，眼神锐利。
她的手心里有汗。
三个小时后，东京站到了。
光拖着行李箱，按照邮件上的指示找到接站点。那里已经站了几个女孩，都穿着便服，但身材一看就是运动员。
一个戴着眼镜、梳着马尾的女生举着牌子：“金兰会附属中学新生集合点”。
光走过去：“你好，我是影山光。”
女生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打量了她一下：“排球特招生？”
“对。”
“跟我来。”女生转身，“我是排球部二年级的经理，佐藤。车在外面。”
另外几个女孩也跟了上来。光偷偷观察她们——一个比自己高半个头，手臂线条分明；一个腿特别长，步幅很大；还有一个虽然个子不高，但眼神特别专注。
上车后，没人说话。气氛有点压抑。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所气派的学校门口。高高的铁门，宽阔的操场，几栋现代风格的建筑。
“到了。”佐藤经理说，“先去宿舍放行李，下午两点在体育馆集合，教练要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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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是两人间。光被分到的室友是个短发女孩，叫渡边琴，来自北海道。
“你好！”渡边很热情，“你也是排球部的吧？我打副攻，你呢？”
“接应，或者主攻。”光放下行李。
“哇，全面型啊。”渡边凑过来，“听说今年特招生里有几个怪物级别的，压力好大。”
光笑了笑，没说话。
她打开行李箱，把护身符拿出来挂在床头。爷爷给的这个，得带着。
下午一点五十，光换上运动服，走向体育馆。
远远地就听到排球击打的声音，密集，有力。推开体育馆的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馆内，十几个女孩正在训练。扣球的声音砰砰作响，防守时扑救的身影快得看不清。场边，一个五十岁左右、短发干练的女人抱着手臂站着，眼神像鹰一样扫过每个队员。
这就是金兰会的女子排球部。
光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她的东京生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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